他不答话,谢家人便以为他默认,瞬间急了。谢祖母道:“小雪,谢家若上了公堂,对阿书也不好的,阿书他还要参加科举,你看……”
谢玉书愣了愣,对裴一雪道:“不用考虑我。”说着他便起身朝门口而去。
“谢玉书,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就想看祖母和我们下牢狱是不是?”谢和韵盯着谢玉书的背影,气急大骂,谢玉书的脚步却一刻也未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祖母你看,当初让您和我们一块走,您非得留下来照顾这个半死不活的白眼狼,早知道您当初就该让他自生自灭死在外边。”他转头对谢祖母痛心疾首道。
“好啦。”谢祖母呵斥说,然后她迈着步子来到裴一雪面前,带着愧疚:“小雪,我知晓你对小书的情谊,小书大伯和二伯家他们也是为了和韵的终身大事而心切,心眼不坏的。”
“祖母,我知晓您想说什么,但此事恕我不能退让。”裴一雪婉拒了谢祖母接下来的话。
“诶!这样如何?”二伯母灵光一闪,“你不是喜欢我们家玉书吗?我们把他给你,这件事便过去了。”
“孽障,你胡说什么呢?!”谢祖母气得当场就要过去打人。
二伯母连忙往大伯母身后躲,泣声道:“娘!你就忍心看我们这大哥大嫂和韵被送去衙门吗?进去后,我们以后还有活路吗?”
“你你……”谢祖母气急,捂着胸口喘息。但“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反驳的字。
裴一雪眉头拧成了川字,心底却不由生出“此法可行”的念头,谢祖母将谢玉书给他,日后谢玉书便是他的人,与谢家人无半分关系,谢祖母也没法再对谢玉书挟恩以报。
不失为一桩划算买卖。
他不说话,旁边的常枫却坐不住了,“阿书可不是你们手中的物件,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要将他给裴一雪?”
裴一雪闻言瞥眼过去,常枫说得没错。但谢家人若是说要把谢玉书给常枫,他想常枫定然是不会有此一问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双亡,婚姻大事自然由我们说了算,再说若没有他祖母,他早都投胎八百回了,指定个婚事有什么可说?”二伯母坚持自己的法子。
谢祖母虽满眼不忍,但仍旧开了口:“小雪,你认为……如何?”
谢玉书和谢家这几口,她都舍不下,所以她在犹豫,在赌,她赌裴一雪定然不会愿意违背谢玉书的意愿,谢家这档子事也能顺坡揭过。
裴一雪大抵能猜到谢祖母心中所想,他桀然一笑,“我会照顾好阿书的。”
常枫一把揪住他的衣服警告,“裴一雪,你敢答应下试试。”
“你要做何?放开我家公子。”李氏立刻把常枫往外扒拉。
“常枫,你逾矩了。”裴一雪缓缓道出,“我会好好照顾阿书,也能照顾好他。”
把谢玉书要过来,斩断谢玉书与谢家的关系,谢玉书前路会好走许多。
二伯母见裴一雪答应,心中松了口气,她连忙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裴一雪打断:“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直视着谢祖母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有力:“既然要将阿书给我,我希望谢家能彻底断绝与阿书的关系,即刻起,他会是我家的人,与谢家再无瓜葛。毕竟经过今日之事,我已无法再接受与几位共处。”
“说得谁想和你共处一样!”谢和韵闻言即刻恼了,红着眼扭头对谢祖母道:“他谢玉书就没想管我们死活,这关系断就断,我们谢家没他这个人。”
谢祖母尚在犹豫,裴一雪告知谢家人只有应下这个条件,他才会私了,否则只能公了。
在谢家人不依不饶地劝说下,谢祖母最终含泪点下了头。
不久,一份工整的断绝书便摆在了裴一雪的面前,上面清楚地写着谢家与谢玉书断绝关系的决定,以此来赔罪并免除自己的罪责。
将断绝书收入怀中,裴一雪又和常枫掰扯了好一会儿,才踱步到谢玉书房门前。
房门大开,月光洒进屋内显得冷冷清清,借着月光,他并没有瞧见谢玉书的身影。
他转身扫过空荡荡的小院,最终定格在虚掩着的院门上。
踏过院中青石板,裴一雪出了院门,祖宅左拐,是他先前泡水的池塘方向。
水岸边长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谢玉书以往没事的时候,总会坐在草地上面对着池塘发呆。
在月光的映照下,池塘水面波光粼粼,像洒满了碎银。
坐在草地上的那个背影,一如既往的宽大壮硕,只是置身在朦胧的月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裴一雪心中一痛,加快了脚步。
听到声音,谢玉书转过头来,看到裴一雪愣了愣,随后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