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小雪——!”裴君的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赶紧离开,甭乱喊!”伙计呵斥。
听那混乱脚步,可辨裴君不是独自来的,两个伙计没能拦住,让裴君冲到了院子里。
“小雪你出来,爹爹有话与你说,爹爹知道往日忽略了你,但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若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今晚好好说。”
驿站其他伙计听到外头动静,纷纷赶来,拦住闯入者。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裴君大吼:“都住手!”
驿站伙计不惯他,一记闷棍,裴君痛呼出声:“嗷——”
棍棒之下,裴君的声音渐远:“小雪你出来,只要你出来,你和秋白的事也好商量!”
竟是把自己亲儿子的老婆给卖了。
常枫本想开门呵止,听到这话,悻悻收回开门的手。
虽然裴一雪说他不了解自己,可常枫自认为已经了解透了裴一雪,甚至比谢玉书要了解裴一雪多得多。
常枫曾把裴一雪从小到大的各种事迹全都调查个遍,裴一雪曾经怎么跪舔廖秋白的,他一清二楚。
曾经那么爱,虽然后面裴一雪选择离开,但爱而不得白月光,如今有机会抓到手,常枫不信裴一雪会甘心,会不动心。
但等了许久,直到裴君几人哀呼声隐没在远方,裴一雪都并未出面。
常枫略感失望,不过裴一雪接下来有的是时间考虑。
第52章
次日, 驿站门口,天还未亮,裴一雪便登上马车, 前往京城。
“一雪。”是廖秋白的声音。
车舆中, 裴一雪闭眼小憩, 闻声缓缓睁开眸子,对车夫说:“走。”
“好嘞!驾!”马鞭挥舞,划破长空,车轮滚动,带动车厢往前。
“吁——!”马夫的声音夹杂一阵凄厉的马叫,晃动前行的马车,猛然停止。
一个趔趄,裴一雪差点摔下座位, 只听车夫心有余悸道:“忽地冲到马前头, 恁不要命了!”
“对不起一雪。”廖秋白似也吓得不轻,声音都发颤,“往日我不知真相,自认王家害得文宣和父亲骨肉分离,从小遭受非议,受尽苦楚, 因而一直对你抱有敌意,做了许多错事。”
裴一雪撑起身体, 重新坐好,吩咐后头骑马护送的伙计:“将人拉走。”
两伙计翻身下马,朝人而去,廖秋白一边躲,一边慌忙说:“一雪, 文宣那时还小,上一辈的恩怨,他并不知情,王家父子已逝多年,如今你纵使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也于事无补——”
“放开我!”廖秋白被拉至一旁,马车再次动起来。
“一雪、一雪。看在骨肉至亲的份上,求你高抬贵手,父亲绝不能背负杀妻罪名,文宣也不能背上如此污点,否则他这一生便只能止步于此了。”
裴一雪只觉吵得慌,好在很快廖秋白就被甩在马车后方:“只要罢诉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声音逐渐隐没,听不清了。
终于消停,裴一雪重新闭上眼,昨晚他看书太晚,又起了个大早,脑袋都隐隐发昏,须得好好补一补觉。
车厢随着马车前进晃晃悠悠,裴一雪只觉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耳根彻底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裴一雪,你给本少停下!都给本少站住——!”马蹄急促,常枫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马车旁:“没长耳朵吗?本少叫你停下。”
“吁——!”车夫满脸殷勤 :“常公子,东家未吩咐,小的怎么敢擅作主张。”
裴一雪抬眼,惺忪瞧见常枫掀开帷幔。目光相接,常枫怒问:“往京城去,为何不与我说?”
裴一雪:“我去京城,为何要告知常公子?”
“是,不需要。”常枫冷笑,将缰绳递给车夫,猛然钻进车厢中,自顾自坐下。
“下去。”裴一雪烦躁道。
“我也要去京城,同载一程不行吗?”常枫将一袋银子抛到裴一雪身上。
“常公子要去京城,自己雇一辆马车,我这地儿小,容不下旁的人。”裴一雪将银子丢回去。
常枫瞪眼瞧了会儿裴一雪,促狭笑道:“有本事叫后头那两个把我丢出去啊。”
常枫料定裴一雪不会这么做,因为后面那两个不是他常枫的对手。
这段时间裴一雪被常枫烦得不行,裴一雪深吸一口气,撩开帘帷看向车外,眼不见为净。
一路磕磕绊绊,费了半月时间,裴一雪终于抵达京城。
正值申时,谢玉书尚在当值,裴一雪避开常枫,去到方圆八省唯一一家黎明药堂。
这家药堂是在谢玉书进京不久后,选址开起来的。
与别家黎明药堂富足的流水不同,这家店门可罗雀,自开店以来便一直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