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是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而已,刘弗陵突然如释重负,愣了片刻后,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萦阳顿时喜笑颜开:“这可是你答应的,君无戏言,我等你。”
日落时分,刘弗陵来到了椒房殿。他看见上官萦阳正站在殿门口的廊檐下望着落日,黄昏的光芒爱怜地洒在她的华服之上,映出几分金色的光芒。
她就这样小小的,安静地站在光芒之中,周身都化成虚妄。
“萦阳。”他叫了她的名字。
上官萦阳转身,很是高兴地呼喊:“陛下,今日的落日好美啊!”
刘弗陵走近:“是很美。”
“噢!我得将它画下来,阿巧,快去取张帛布来!”上官萦阳吆喝着。
但很可惜,一切备妥的时候,天边已只剩余晖。上官萦阳倒不觉得扫兴,她说:“再等下次的机会吧。”
她邀请刘弗陵一同用膳,然后迫不及待地摆好了六博棋盘。
刘弗陵见她心情不错,便问:“前几日你与皇姐是怎么了?”
萦阳抬头直视着刘弗陵:“原来陛下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弗陵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朕可没说怪你。”
这回轮到萦阳吃惊了,连她阿翁阿母都教训过她,面前这位皇帝竟然这么好说话:“你真的不怪我?”
“那你得告诉朕,到底怎么了?”刘弗陵道。
“她说我没规矩,对我指指点点的,还说了平君,甚至说了我父母的不是。”萦阳说着激动起来:“她这样的公主才真是野蛮没教养吧?”
第11章 盐铁之议
◎只有你才做不到和将军客气。◎
“人不大,脾气倒是暴躁。”刘弗陵走了一步棋。
“整天困在这里,脾气能好么。”萦阳吐了一口长气:“陛下你先别和我说话,我要好好对付你。”
“对付?”
“对啊,上次就是和你说话分神让你赢了,这回可不会放过你。”萦阳左手托腮,眼神专注,看得出在很认真的思考。
刘弗陵就静静地等着她,他想起上回,他在听到上官萦阳举荐上官连的时候心中突觉烦闷,匆匆赢了萦阳就拂袖而去,没想到她这位皇后竟如此在乎棋盘上的输赢。
“关于宫廷守卫,朕着意让右将军张安世负责,你的兄长上官连,朕任他为左将军长史。”刘弗陵道。
上官萦阳走了一步棋:“陛下可算决定好了,这下我终于能向我阿翁交待了。”
她其实对此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想着好回复上官安而已。
刘弗陵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对自己猜忌的心理有所不满,而这位上官皇后在乎的是什么,他竟有些好奇起来。
这盘棋最终还是刘弗陵赢了,但他们博弈了很久,刘弗陵感觉得到,在他们不曾相见的日子里,萦阳一定有好好读书和练习棋艺,他由衷赞叹:“萦阳,你更善于此道了。”
上官萦阳也没有了上次的懊恼,而是兴奋地问:“那下次是不是可以赢你了?”
“你就这么想赢朕?”
“当然,是真的赢。我知道你让过我,但你不可能永远让我,总有一天,你会真的输给我的。”萦阳郑重其事地说。
不知为什么,刘弗陵觉得很开心,他拍了拍萦阳的小脑袋,浅浅地笑着,然后站起身舒展舒展身体,肆意地躺到了床榻上。
他好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了。
“陛下,你可不能占一整张床。”上官萦阳蹙起眉头:“我都没地方躺了。”
刘弗陵哭笑不得,往里边挪了挪。
“陛下,你会讲故事么?”
“故事?”
“嗯,睡前故事,我阿母会跟我讲的,不如我讲给你听?”
刘弗陵的表情凝固,有些他很不愿去想起以至于他自以为都忘记的回忆重新浮现在他眼前。
他想起小的时候,母亲抱着他睡,她会给自己讲各种故事。
“在楚地,有神山,山中有神女,但楚人不知,称之为山鬼……”上官萦阳躺在他身旁,慢慢说着:“山鬼是个美丽的女人…”
刘弗陵闭上眼睛,萦阳的声音断断续续环绕在他耳边,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刘弗陵才又睁开眼睛。
他看见,身边不是他的母亲,而是已经睡熟的他年幼的妻子。
不久之后,由谏大夫杜延年提议,霍光主持的策论会正式召开,策论会就先帝时期的各项政策进行讨论,尤其侧重盐、铁、酒的官营政策。
上至朝堂下至民间,全都轰动。
张彭祖觉得喜闻乐见,以后要是真能准予酒的民间买卖,价格一定能降低不少,这样他们老张家为数不多的家底,就终于可以不用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