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赛芸没说,这医院的院长兼书记,也姓郝,她是郝院长的心肝宝贝独生女。
晋扬随口道:“怪巧的,我也是首都人。首都医学院不错,每年协和都上那招好多优秀毕业生,分给首医的指标还不少。”
首都医大虽比华大、京大之流的顶级大学低了好几个档次,但能从小县城考去首都,还念医科,已经是这小小县城里的绝对人中龙凤,何况这姑娘一看就家境不俗,晋扬看人向来挺准,他觉得眼前的实习小医生,只要将来人生路上不出什么岔子,前程必定是光明无比的。
晋扬也没说,协和分管人事和财务的副院长是他家一位亲戚,所以他才那么清楚,协和每年究竟从哪些大学招揽人才。
林夏青眼皮一跳一跳的,两腮都烧得有点儿桃红,瞧瞧她这脑袋瓜子,都什么跟什么,怪她刚刚想岔儿了,看见女靓男帅就急吼吼地给人拉郎配,实在是冒犯了美女,着实对不住了。
在林夏青看来,高贵似白天鹅的白富美,定要配晋扬这样儒雅矜贵的青年,而不是被什么自大自卑又狂躁的黄毛轻易骗回家,从此明珠暗投,过上鸡飞狗跳斗恶婆婆、战极品姑嫂的慢性自杀生活。人家原来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这些人间乱糟糟的人情和利益算计,非得把人家扯下来,惹得人家一身骚不说,回头还得把人姑娘爱女心切的爹妈都搭进去,那些黄毛没心肝的,狮子大张口,已经吃了姑娘,还要惦记人家爹妈攒了一辈子的家当。
林夏青但愿所有被原生家庭用爱浸泡包裹的女孩,都有着光明且顺利一生,而不是年少时识人不清,恋爱脑上头,被负心伥鬼跟上,从此甩不掉,一辈子深陷泥淖。
郝赛芸看向林夏青的眼神冷冰冰的,林夏青猝不及防被扎了一下。
林夏青笃定,郝赛芸一定把她想象成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了。她这会儿一定在想: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妄图攀上京城贵公子的高枝,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活了两辈子的林夏青,心境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个陌生人而已,就算被误解了也不必过多自证。郝赛芸怎么看她都不要紧,反正她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必要的交集。
郝赛芸能考上大学,还念那么难的医科,自然也是一位长了七窍玲珑心的人儿。她从晋扬对林夏青的热情态度,以及林夏青刻意冷着晋扬,晋扬冷脸贴屁股后不仅不感到委屈,还越发来劲哄着林夏青,总结出来:这同一间病房的毛丫头欲擒故纵功力着实了得,晋扬这从京城来的高干家贵公子,显然已经着了这乡下女人的道。
郝赛芸对林夏青没什么好观感,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被人众星捧月高高捧着,自然也不屑给草根出身的林夏青什么好脸。
林夏青后知后觉地发现,郝赛芸是不是有点儿看上晋扬了?不然老拿眼神刀她呢?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晋扬这个惹事精,蓝颜祸水啊。
郝赛芸一走,晋扬总算可以敞开姿势说话了。
病人怕医生,那是碰见天生的克星,就跟耗子怵猫似的,刚刚郝赛芸在的时候,他是个乖乖病人,即使腿脚不便只能卧床,也翻身起来正襟端坐,眼下郝赛芸前脚刚走,晋扬的皮子就塌了下来,脊梁骨成了软绵绵的软龙,单手支着脑袋,悠哉侧卧,似一尊自在卧佛。
他微微眯起眼,像是逮着林夏青什么了不得过错,有点儿傲娇、有点儿期待地问:“林夏青,你是不是忘了要给什么东西我?”
林夏青被他不怀好意的表情吓了一跳,审犯人呢,她又不欠他什么,倒跟她讨上东西了。
好吧,她确实欠着他一点东西,前两天答应过的,给他弄本打发时间的连环画回来,今天下午她卖完大酱,才有空上县城新华书店转悠。
很可惜,店里没货,可能因为这套连环画去年才出版,县城新华书店的服务员见识短,连听都没听过。
林夏青无功而返,只能两手无奈一摆,向晋扬老实交待道:“我替你去新华书店转过了,他们说店里没有你要的《虹霓关》,不过他们说可以打电话问总店订,只不过到货的时间会比较长,可能要十天半个月。”
她指了指他的腿,“到那时候,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估计都不在荷县了。”
回他的京城去,那里什么没有呀,小小一本连环画,手到擒来的事。
林夏青下午去书店,还闹出了一个好大的乌龙,现在想起来,脸还有点儿发烫。
原身从小到大没出过村,自然也没踏足过新华书店,林夏青在脑子里搜寻不到关于新华书店的记忆,她这现代人,根本不知道八十年代初的新华书店还不是开架开放,所有书都是被装在玻璃柜台里,或者被束之高阁列在书店服务员身后的书架上,顾客不得随意翻阅书籍,得由服务员从书柜或者玻璃货架取出交给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