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全脚底忽然没了力气,乔春锦身正不怕影子斜,护女心切被逼急了要把这事捅去公安,林家全又不是傻子,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他心里早就有一杆称。
孙子之前没去县里当学徒的时候,在家就没少看那些带颜色的禁书,这逆孙有时候还到自己屋里头偷货,看完又悄悄地放回来,打量着他老人家全不知情呢。□□子那点子事儿,说逆孙色令智昏去堂妹身上动手动脚,林家全是信的,这事儿确实是孙子先站不住理儿,到时候去公安面前一分说,那孙子庆有就是□□未遂加倒卖公产。
这两桩罪名在严打时期哪一个都不轻,到时候别说判个几十年牢底坐穿,那都是祖宗保佑了,极大可能就是作为办案典型,当街千人瞧万人看地游街示众,然后拉去刑场枪毙。
到那时候林家的脸可就全都丢尽了!
林家全自然不愿意见到林家出了这么个败坏家族名声的不孝子,这公安局绝对不能让书山媳妇闹着去,真去了,孙子保不住不说,就连林家整个脸面都得赔进去。林家可不能在他林家全手上出一个被千人万人当街唾骂的死刑犯。
若真这样,日后自己到了下面,祖宗也不会原谅他的!
林家全想,书山媳妇这么个面人都硬起来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是不好对付了,但孙子伤了命根子总得有人为此负责补偿。这老房子当初就是祖上留下来分给二弟林家汉的,本来闲荒已久,去年二弟过身,二弟媳妇闹着给孩子们分家,这才将书山媳妇娘俩赶到这里来。
王爱仙来之前说好的,把林夏青母女赶出家门,就把这老房子送给庆有当作补偿,连村长都请来了,就等唱一场大戏要书山媳妇点头首肯自请下堂,到时候请村长做个见证,顺便让她们娘俩立即收拾包袱永远滚出村子。
现在形势不大对头,别说把这娘俩赶出村子,就是王爱仙自己都泥身难保,书山媳妇再说下去,把王爱仙这些年刻薄她们娘俩的事情当众抖出去,村长本就不愿意掺和他家这些烂码七糟的家事儿,看在猪腿和茶叶的份上才勉强请动的,结果一直听几个娘们在这拉拉杂杂鬼扯,地契一事半天没得逞,村长不会继续有耐心和这些聒噪妇孺搅和在一起了。
林家全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说动侄子林书亮花钱去买猪腿和茶叶贿赂村长,总不能让这钱打了水漂吧?这老宅的地契,他得继续想法子弄到手。
“书山媳妇,这些年你嫁到我们林家是有委屈,但书山这些年在新疆连个音信都没有,你一个不挣钱的女人哪里拉扯得大孩子,还是要感恩公爹和婆婆养着你们,不然你们娘俩早就流落街头饿死路边了。前些年世道多乱啊,到处停工停产,别说县里马路上到处是乱哄哄的天兵小将,就是咱们村里也不太平,那时候书山可是一分钱没往家里寄,你们娘俩全仗着老二和爱仙弟妹收留才活了下来。如今你恩将仇报,不仅不念婆母的恩德,反倒当众顶撞长辈,如此看来,咱们林家确实不能再留你这媳妇了。”林家全道貌岸然地拍了拍肩头汗衫褶皱,神态冰冷。
若是从前林家长辈这么逼迫乔春锦自请下堂,乔春锦八九不离十会被他们洗脑的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真做的不好,才会令长辈不满。长辈说两句家里容不下她了,她只怕早就红了眼圈,暗自掩面伤心痛哭责怪自己没本事讨长辈的欢心。
现在不会了,对面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乔春锦已经完全清醒,他们就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臭苍蝇,自己不会再那般软弱任由他们宰割。
这些年她在林家当牛做马,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做,王爱仙就连生了小姑子都直接丢给她这个刚进门的媳妇带,王爱仙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以说是连灶房的窗子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完全不事羹汤。
大伯林家全口口声声指责她不念婆母恩德,可这王爱仙对她们娘俩有什么恩德?她一个眼里不容半粒沙的后娘,该感谢自己才是!没有自己这免费长工,王爱仙在林家的这二十来年不可能过得那般舒坦。
乔春锦咬紧牙根道:“大伯,你和婆婆都说林家不能再留我这媳妇了,可是我是林书山的媳妇,不是你们的媳妇,你们想要我下堂,除非让林书山一纸和离书甩到我面前,否则我不认!我乔春锦这些年在林家日日鸡不叫就起来伺候全家,公爹去时有话交代给我,他说他念我乔春锦的恩,这些年我在林家受苦了,就为着公爹临终前的这番话,我乔春锦也不欠你们林家什么,只有你们林家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