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喃喃道:“她没事就好。”
尚善似乎眼睛又花了,她抬起头好像看见了慕容胜男就站在上方的阶梯上。正欲要打招呼,眼前一花,忽然瞧见了一面鲜红的血色墙壁。
尚善:“墙上涂的是什么东西?”
芙蓉拦住尚善,自己先行去查看。尚善静候着,赵赋昇还在问这么了?然而尚善还没开口,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尖啸。
有人在哭嚎:“啊啊啊!不!胜男!”
尚善心一惊,赶忙抬头往上赶去。
芙蓉双手发抖从血色的墙壁中扣出了一块手表,她回过头泪流满面,悲苦难堪,一字一句道:“是……胜男……”
尚善只觉得喉咙干涩:“什么……什么叫是胜男……”
芙蓉颤巍巍地抚上了墙壁,手掌瞬间被染红,她大哭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尚善的目光又落会了血红色的墙壁上。
“什么叫……墙壁上……是胜男?”
她不敢置信,目光凝滞。看着那墙上的血色一直从伊甸园底层蔓延至看不见的顶层。
赵赋昇同样不敢置信,他挣扎着怒吼道:“这怎么会是胜男呢?这么会!”
尚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追逐着那满墙的红,背着赵赋昇一口往上爬了三层,最终跪倒在最惨烈的半截墙壁前。
这扇墙上从上倒下全都挂满了血肉,原本雪白的墙壁露出粗糙断裂的砖面,砖面缝隙间积蓄着惨白的脂肪,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液。墙上有皮肤、有毛发、有骨渣、有碎裂的衣料,有半截断裂的鞋底……尚善以为自己能接受朋友的离世了,她太高估自己了。
尚善不能相信,她伸手去触摸墙上的血肉,指尖颤抖。下一刻她猛地收回了手,她似乎触摸倒了慕容胜男临死前的温度,烫得吓人又冰得惊人。
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芙蓉连跪带爬地来到尚善身边,哭道:
“这块手表是慕容胜男送我的十八岁礼物,在暗河里我们吵架扔了手表,她临走之前捡走了这块手表。”
手表表带已经磨烂不知所踪,金属的表盘变形扭曲,只剩下表针晃晃悠悠地挂着,早就破损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啊……为什么……”
尚善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撑着台阶喘气,身侧是哀嚎的芙蓉,背后是愤怒挣扎的赵赋昇。她开始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不真实。为什么人死得如此轻易?到底什么是常态?这些都是正常的吗?
尚善失去最后一点力气,赵赋昇翻滚在地,开始怒吼着捶打着地面。
赵赋昇:“蛇怪!一定是那蛇怪!”
尚善再次抬头看向那面血色的墙壁,天旋地转,她倒在阶梯上几乎摔下边缘。那扇血色的墙壁一直往上、往上疯涨,布满天穹,最后充斥了她全部视线。
她在那剧烈的红色中看见:一次又一次,慕容胜男被那条蛇怪衔在嘴里,最开始的是她的脚,一定是她的脚。因为那条蛇怪残忍天真,从第一眼看见它尚善就知道了。在鞋底被磨烂之前,她的小腿会先骨折。蛇怪为了折磨她,一定会将她极其靠近、紧紧贴着墙壁,从膝盖开始,那条会蛇怪一点一点往上游动,而它嘴里咬着的慕容胜男会如同一张血红的蜡笔被涂在了墙壁上。
直到结束,她的生命被画在此地,鲜艳的。
“啪嗒。”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掉落在了尚善耳侧,翻了两下落在芙蓉脚边。寂静之中,日记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
尚善动都没动,她看见那本日记从墙壁最高点的一道天花管道里跌落出来,最高点的血迹已经浅淡倒变成了粉白色。
“是她自己藏的。”
“胜男的日记本!”
尚善和芙蓉同时开口。
赵赋昇捡起日记本,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喃喃道:“太巧了……一定是是她的灵魂还在这里!她让日记掉下来的!她想让我们看她写了什么!她有事要告诉我们!”
尚善连气都叹不出来,只是虚弱道:“看看吧……她的遗书。”
芙蓉脸都哭肿了,她缓缓捡起日记,翻开。只看了两眼,边哭边呕出血来。
“她早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我……我……“芙蓉说不出话来。
尚善撑着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日记本,直接翻到了最后两页。
——
妈的,这臭傻逼蛇怪!咬呗!老子这把硬骨头还不把你牙崩掉了!哈哈哈哈哈日恁爹!
那些傻瓜们,有一个算一个。
赵副队,我看见他的身体全都烂了,脓液渗出来。抬他的时候地面上都在拉丝,很滑很滑,很臭很臭。我帮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