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山柰目光痛苦,唇被咬得煞白,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姐,没事,无论哪一头我都不孤单了。”
车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归山秋再也没有那从容地神色,他匆匆赶来跪倒在归山麃身边。
“弟弟……”说了一句话,他就哑了嗓子。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三人低泣的声音。
“没关系的,弟弟,疼的话就咬哥。”
“……哥……真对不住哥……总是让你生气。”
此时此刻,百感交集。
尚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任鸿飞,他的眼眶也不出意外的红了。他不作声,只是朝她眨了眨,露出个勉强的笑。
怎么能说他冷漠呢?尚善摸了摸他的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然而,这样沉重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归山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迅速抽搐起来,力道之大直接掀飞了抱着他的归山柰。
“弟弟!”归山柰哀嚎。
尚善上前扶住了她。任鸿飞连忙去帮忙按住归山麃,扒开他的牙齿,防止他伤害自己。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徒劳。
“嗬啊嗬啊!”
归山麃的喉咙里传来痛苦的嘶吼声。恐怕是蚂蝗已经到了大脑,他神志不清地挥舞着胳膊,重重锤击着身边的人!胳膊伸直如同两根木棍!
“弟弟……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替你……”归山柰哭着瘫倒在尚善怀里。
她拉扯大归山麃,说是弟弟,早已经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如今不比母亲丧子痛苦少半分。
尚善恍惚:归山麃他才……才十四岁。这么年轻的灵魂,死神为什么也要收?
眼见着归山麃的挣扎越发激烈,尚善忍不住闭上了眼。
“其实,有个方法能救他。”
一道清亮的童声打断了众人的动作。
尚善睁开眼,看见车厢某排座位下钻出来个小身影,正是刚刚那个饵料小女孩。尚善的神色一下子肃穆起来。
小女孩目光灼灼地站出来,看见尚善时目光闪了闪,而后又固执地昂起了脸。
“我说有方法能救他。”
尚善不禁皱眉。
归山柰连滚带爬地起身上前,她揪住小女孩,状若疯癫:“你说什么!你能救他吗!求你求你!救救我弟弟!”
“不是我。”小女孩手一指,“是她。”
归山柰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正对面的尚善,她的目光一如针刺。
尚善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丝毫想不起来自己如何能救命,她自己都被蚂蝗咬得很惨,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归山柰一下揪住了尚善的胳膊,恰巧是尚善被啃噬的那只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能感受皮肤下糜烂的肉被挤得叽叽作响。
尚善倒吸一口冷气。
“病急乱投医!归山柰,你理智点!”任鸿飞扭开归山柰的胳膊道。
“我理智?”归山柰红着眼咬牙,“任鸿飞,你有心吗!”
“姐!”归山秋呵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就是!”小女孩叫道。
众人一时将目光又放在了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不紧不慢地放下手,缓缓道:“是她的血。”
“她身体里也有虫卵,但是迟迟不孵化就是因为她发起了高烧。这些虫子怕高温,刚出生的更是如此。她的血里有虫卵分泌的信息素,如果用她的血灌入了你弟弟的鼻孔嘴巴里,虫子会以为他的脑袋是虫卵孵化巢,成虫不会和幼虫抢食物,也就不会再进去啃食你弟弟的脑子。”
小女孩呼出一口气:“暂时就能抱住你弟弟的性命。”
她话音刚落,归山柰已经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尚善的方向过去。
尚善对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无语地笑了下。
不是,大姐,没说不救他,但你这架势总得告诉我从哪里割吧。你要是从大动脉来一下,这她万万不能同意。
这种时候,她还能胡思乱想,尚善被自己逗笑了。果然是烧糊涂了。
下一秒,任鸿飞挡在了她的身前。
归山柰不可置信:“任队,只是要她流点血,只要流点血就能救我弟弟!”
任鸿飞丝毫不让,只是道:“她发着高烧。”
归山柰几乎气笑了。
“让开!”归山柰吼道,她按上腰间的枪。
任鸿飞神色未动。
“看在多年队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
他神色清淡:
“别动我的人。”
归山柰目眦欲裂,任鸿飞气势凛冽,两人几近决裂。
尚善一看。啧这不行啊,这以后还指望队友救他呢。正要开口,那边归山柰朝她吼道:
“尚善!你装什么!刚刚任鸿飞没来,你从蚂蝗堆里冲出来都可以!现在要你流点血,你为什么……为什么……都不答应。”说到最后,归山柰抑制不住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