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吃吗?怎么不吃了?”
是温和的、轻柔的、好脾气的语气,仿佛在对待最溺爱的晚辈。
钟娅歆摇头,不想吃,沈肄南的手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她撇撇嘴,隔着他手臂上的衬衣,轻轻推了推,最后焉哒哒地说了句:
“没胃口。”
沈肄南放下樱桃,抬手,示意野仔退下。
“不舒服?晕船?”
在靠海捕鱼的家庭里成长,晕船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还是问了。
钟娅歆靠着沙发背,怀里抱着抱枕,“睡多了。”
沈肄南沉默片刻,“晚上有很多好玩的,要去吗?”
又要出去?!
钟娅歆先是拒绝,后来想起有谢怀铖这么个大冤种财神,顿时无所畏惧。
…
东珠一号的夜场又叫小型地下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在这船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最近新起了一场魔幻杂耍,场子热闹,陆地上也是一票难求,更别提在这贵人云集的游轮上。
野仔取了两张最佳观赏区的票交给沈肄南,杂耍七点准时开始,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贵宾休息区里,钟娅歆出来透了气,精神好些,胃口也提上来,这会正蹲趴在沙发前喝果汁剥夏威夷果。
她喜欢剥一盘子一口吃光,此时,骨碟里埋了小小一堆,沈肄南坐在沙发上,看着左脚边蜷缩起来小小一只的姑娘。
钟娅歆很瘦,甚至十年过去,也不见得比当年骨瘦如柴的样子好多少,个子倒是蹿得快,一张脸也是等比例长大,就是不长肉。
宝珍瘦归瘦,力气倒不小,以前阿婆阿爷还能出海捕鱼时,她也会跟在小船上,帮忙把渔网从海里拽起来,把鱼分类,以及搬水箱。
然后,就在她快剥完一碟夏威夷果时,一截戴着黑玉扳指的手罪恶地伸向她的劳动成果。
钟娅歆的视线紧随其后,看到那只手的主人心安理得拿起一粒饱满的、奶白的夏威夷果。
奸商!
她一把按住,扭头,绷着小脸冷清清地强调:“我的。”
花她钱、吃她亲手剥的东西、尽逮着她这只小羊羔薅。
沈肄南宽厚的背脊微微弓起,肩颈连着手臂以及胸口的线条更加明显,是成熟的、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
此时,他正盯着按在他手腕的手,拇指和手指被开果器磨红,瞧着好不可怜。
按理来说,他比她年长将近九岁,看待刚满二十岁的钟娅歆就跟看待晚辈一样,该谦让,但是他没有,甚至还故意逗她。
“不让我吃?”
“那大嫂吃?”
他反手把夏威夷果递到她嘴边,很危险、也很亲密的距离,偏偏钟娅歆这会满脑子都是奶香的坚果,不解风情,再次把唾手可得的机会推出去。
她扭头,哼了声,语气大发慈悲:“就给你一颗吧,剩下都是我的。”
身后,沈肄南靠在沙发上,闻言,忍不住笑了。
他不自禁想,谢怀铖是怎么在那么多‘候选人’里把这个傻姑娘挑出来的?
又精准无误地送到他身边。
第6章 哄小姑娘
野仔推门进来,正好看到沈肄南跟一个小姑娘抢吃的,最后还颇为自得。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南爷。”
男人抬手制止,野仔闭嘴,沈肄南的手肘搭着支起的膝盖,跟钟娅歆说他有事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宝珍忙着剥夏威夷果,没空理会他,嘴里吃着,随意嗯了几声。
贵宾休息区在一条走廊上,尽头是吸烟区,但这会没什么人,且门口守着人高马大的保镖,别人就算过来,瞧见也绕道走了。
野仔推开玻璃门,沈肄南握着手杖走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面前。
张奎四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牙齿掉了几颗,混着血沫在嘴角拉出一串长长的津液。
眼前赫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被熨帖得规整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
“南,南爷……”
沈肄南偏头瞧他,似在打量这是手底下的哪号人物,他用手杖戳了戳男人的肩,软趴得像软脚虾。
“张奎四?”他轻笑。
“我,我错了,不不该把您,您的行踪卖,卖出去,不,不该背叛您,请,请……”
“都是兄弟,有句话叫罪不及家人,他们不会有事,懂吗?”
趴在地上的男人盯着沈肄南,他的脸上仍挂着风轻云淡的笑,看似容易说话,实则都是假象。
张奎四忽然闭嘴,垂头,咚地一声,额头砸在地上。
沈肄南笑笑,看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钟娅歆吃完夏威夷果,喝了两杯果汁,服务生进来提醒她魔幻杂耍还有十分钟开始,现在该入场检票,她点点头,表示知道,又去找不知道去哪的沈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