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饿了吗?”沈肄南挑眉,“怎么不点了?”
钟娅歆的手指压紧菜单边沿,低声,试探性问:“AA还是……?”
穷苦普通的日子过惯了,她不舍得在一顿饭上花这么多,而且,怎么说呢,不管是和谢怀铖打交道,还是蓄意接近沈肄南,她的目的都是为了赚钱,在不能保证这份‘工作’还能做多久之前,她是一丁点都不能瞎花。
沈肄南也学她的样子合上菜单,“大嫂。”
“嗯?”
“于公于私,你是不是都该请我吃一顿饭?”男人笑看她。
钟娅歆:“……”
她的表情僵裂。
请吃饭?可以。
但是!这家什么坊的,菜品是金子做的吗?怎么这么贵,真要吃一顿,她在谢怀铖那里赚的两万,转眼就要花出去!
宝珍想开口拒绝,但坐在对面的男人已经翻开菜单,慢条斯理点了这里好几道招牌菜,甚至,他每点一道菜,都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她,顶着副俊朗的脸,干着专扎钟娅歆心口的事。
“大嫂,你看看自己还需要什么?”
“不不不用了!”钟娅歆听他点了四道菜,心都在滴血,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出去,忙不迭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摆手:“够了够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大半压压惊。
八宝白玉盅、金浇乳鸽、焗龙虾、香滑鱼球,四道菜依次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但价格不菲。
钟娅歆吃得险些流泪。
沈肄南尝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边喝茶,边看她一副可怜巴巴肉疼又不敢骂他奢侈的样子。
他勾唇。
一顿饭吃下来,宝珍满足且撑,等到付钱时,她忍痛摸出谢怀铖给她的日结薪酬。
都还没来得及存进银行。
“多少钱?”
“这位女士您好,加上小费,一共两万。”
“……”这么凑巧?!钟娅歆瞪大眼睛,视线从服务生身上移到沈肄南脸上。
男人握着手杖站在她旁边,笑得温和。
“沈生……”
“大嫂,付钱吧。”
钟娅歆含泪给出日薪。
什么招财猫呀?简直就是散财童子。
工伤,严重工伤;加薪,必须加薪。
昨天赚的两万,今天全赔进去了,直到回屋休息,钟娅歆都没再对沈肄南说半句话。
套房外,握着手杖的男人望着眼前紧闭的屋门,身边,野仔低声说:“南爷,大嫂从谢怀铖那里赚的钱今天都花了,会不会……”
他顿了下,意思不言而喻。
沈肄南淡笑:“她在我身边呆一呆,聊两句,扭头再到谢怀铖跟前美化几声,就能轻轻松松拿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喝水不忘挖井人?”
…
屋内,钟娅歆躺在丝绸软枕里翻来覆去,一想到赚的钱没了,她不由得心慌、焦虑、emo,甚至腾地一声坐起来,想起沈肄南比对着她身上的钱点单,她恨不得骂一句:不是吧,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唉,真倒霉。
她埋进枕头,片刻后,搁在柜子上的座机响了。
谁呀?
钟娅歆翻身去接电话,高冷道:“谁?”
谢怀铖言简意赅:“我。”
财神!
“有什么事,你说。”
钟娅歆克制住自己的欢喜,她突然觉得,谢怀铖比沈肄南慈眉善目且大方,一个废话从不过问、专心打钱,一个明明富得流油,却在她身上扒皮。
“听说沈肄南带你出海了?”
“嗯。”
“你很主动,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没了?薪酬呢?
钟娅歆睁眼说瞎话:“我晕船、恐水、还得请沈肄南吃饭、你知道的,他很可怕,我目前还不太适应,所以——”
“日薪怎么算?”
“……”
还真是眼里只有钱。
谢怀铖冷笑,面上不显,阔绰道:“这段日子,日薪算你两万一天,如果产生了额外支出,回来找我报账。”
谢家话事人,不差钱。
钟娅歆眼睛一亮,这岂不是带薪吃喝玩乐?!
谢怀铖真是大好人啊,好人有好报,希望他长命百岁。
痛失两万的创伤被抚平,钟娅歆挂断电话,一头栽进冰冰凉凉的薄被,眼睛一闭,开启美妙的午睡时光。
太开心,这一睡就睡过头了,醒来时外面日落海平线,宝珍无精打采。
睡绵了。
提不起劲。
沈肄南见到她这副模样,挑眉,招招手,钟娅歆磨磨蹭蹭过去,坐下。
野仔端着一盘洗干净、还沾着水珠的饱满樱桃搁在她面前。
宝珍扫了一眼,没力气,也没胃口。
沈肄南拿了一颗递到她嘴边,樱桃鲜红剔透,熟得散发出浅淡的果香,而那只手,指节修长,骨相极佳,钟娅歆无力抬眸,晶莹的水珠滴过带有薄茧的指腹,顺着他的手指蜿蜒滑落,一路淌过指缝、掌心、最后浸入戴着小叶紫檀手串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