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方才哥哥与那两个婢子行房时的污言秽语,便觉一阵恶心。
再把哥哥置换成光风霁月的张茂,她只觉心口的酸疼愈演愈烈!
她突然站起来,看了看裴憬,又看了眼长河,只觉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男人都是坏东西,表面看端方君子,背地里呢,玩弄起女人来全都荒淫无耻!”
这话说的裴憬老脸一红,他没玩女人啊,喊两个婢子上床这叫玩么?不是,都是他的女人,他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同时上有区别吗?
任裴憬怎么解释,裴妍依然气鼓鼓地走了。
从裴憬的院子出来就是张茂的“慎独院”。
裴妍出来时忍不住在张茂院子的那块匾额下驻足,盯着有如铁画银钩的“慎独”二字好久,突然开口讽道:“男人真恶心,明明身边一堆女人伺候着,还喊孤独!”
仍在兰台里办公的张茂只觉背上一寒,勾陈史料的手狠狠抖了抖。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看了眼窗外,恶月将至,他怎么反倒冷起来了?
好在裴妍身边有容秋。她敏感地意识到,裴妍对她的前主人似乎有着隐秘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误会。
她想起日前回家探亲时得的消息,忍不住开口为张茂正名:“女郎,张郎君确曾收过两个婢子,不过没有放在身边伺候,而是一到手就打发回张府去了。”
裴妍立时回身,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容秋赶紧解释:“奴姑母一家仍在张郎君府上。奴日前去探亲,与她聊天时听说的。”
原来如此!裴妍酸疼的心口突然好受许多,看张茂也顺眼起来:“阿茂哥在男人里真是难得啊。”
她想起自己方才对张茂的误会,一时又有些愧疚,连忙命容秋吩咐庖里多做些扁米粽子,让拾叔给在兰台办公的张茂送去。
“他也是傻,两个婢子,好歹留一个在身边,日常送送东西跑跑腿也是好的。”
看着拾叔两头奔波,裴妍摇头叹道。
容秋笑道:“张郎君素来勤俭,日常有拾叔和听雨照料足矣!”暗地里却对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论口是心非我们女郎绝对当世第一!
第31章 端阳宴贾后召见,鸣鸾阁裴妍送礼 端阳……
时入五月,当京中百姓忙着洒雄黄裹角棕时,上党传来喜讯,匪首郝散被冯翊都尉欧阳建擒杀。
一时间,朝廷上下大为振奋——这场叛乱自去岁就开始了,却一直未能镇压下去。直拖到今年年后,贾后才在张华的建议下,改冯翊都尉欧阳建为帅,张轨为副,二人配合默契,不过俩月就平息了战事。
自扶风武王去后,朝廷在压制五胡的战役中已经很久没有得过大胜。捷报传来后,贾后大喜,对欧阳建和张轨亦多有赏赐。
自收到父亲的捷报后,张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端午这日,帝后亲临凤凰楼观洛河龙舟。一众官员贵胄随行。
张茂在兰台属官里本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但贾后特意传旨,要召见张家兄弟。
张寔与张茂于是越众而出,随小黄门自凤凰楼底层拾阶而上,直到帝后所在的顶楼。其时讲风仪,张寔也好,张茂也罢,虽官职不显,但行走间风度翩翩,又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一路走来引得不少侧目。
贾后本是因张轨才接见的他们,然而见到张家二子后,素来爱才更爱貌的贾后立时双眼冒光。
皇帝一侧的张华与裴頠对视一眼,心道不好,贾后好色的老毛病怕又犯了。
就听贾后和颜悦色又不乏可惜地对张寔道:“张大郎在殿前行走三年,本宫竟未曾留意过。”
张寔毕恭毕敬奏对:“臣鄙陋,三年来只于殿外行走,不敢污贵人耳目。”
贾后正想说:“日后可入内奏对!”突然看到他露出的一侧手臂,其上白麟点点,细看之下,竟是大片不规则的白斑,好似牛皮藓!
贾后顿觉一阵恶心。
张寔这才惊觉失仪,忙不迭地将衣袖拉下整理好,朝上首帝后告罪:“臣有罪!”
张寔这些年虽身在中枢,但一直避着贾后行走,有事只与张华汇报。张华也处处护着他,是以贾后以前并未关注到他。今日看着,皇后本对张寔很有好感,却不料这么端方的郎君,居然身患皮藓!贾后只觉兴致全无。
她下意识操起一侧的麈尾遮面,心里却犯嘀咕,离我这么近,也不知这藓毒过不过人啊!
张茂安静地立在张寔身侧,对大兄的失态亦做惶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