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我们是有一件事需要谢缘觉大夫帮忙,但倒不是找诸天教……那等她身体恢复,我们再上门拜访。”凌知白沉吟着又将话锋一转,“前几天长安城突然流传起一些关于颜女侠的传言,我们怀疑是朱砂派人所散布。”
颜如舜十分平静:“我已听到了。”
凌知白道:“本来关于颜女侠的隐私,我们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随随便便说出去,可是这些传言闹得有点凶,倘若我们置之不理,只怕对颜女侠的名声……所以,我们忍不住跟他们辩了一辩,说了些我们知道的事实,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这算不上什么隐私,既然是事实,又为何怕人知道呢?”
其实,即使有定山派的解释,如今长安城中,对于颜如舜的评价也不全是赞扬,仍有一部分诋毁谴责的声音。
然而他们评价的既是真正的她,真实的她,那么无论毁誉荣辱,都是她应该接受,应该承担的。
“是我该多谢你们。”
她朝着凌知白等人抱了抱拳,展颜一笑,这才与尹若游转身离去。
待她们二人走后,段其风便到了隔壁另一间房,看着正坐在房内角落抄写门规的春燕,沉沉叹了一口气。
“颜女侠刚才说,谢大夫最近身体不大好,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待她什么时候病好了,我们再请她给你把脉。”
春燕手中笔一顿,旋即站了起来,向段其风躬身行礼,呐呐道:“多谢段师兄。”
就在颜如舜与尹若游离开长安的那几天,定山派亦发生一桩大事。
自从对春燕生出怀疑,凌知白等人遂商量着演一场戏,由凌知白乔装蒙面,假扮成诸天教弟子,因被定山派众人“追杀”,深夜里无奈躲进春燕的房间,用珂吉丹的名义命令春燕配合。春燕果然中计,与对方说了几句话,忽感觉到不对,即刻闭口不言,却为时已晚。
当凌知白扯下脸上的面巾,她整个人惊慌失措,胆裂魂飞,身体颤抖得厉害,又突然跪下来,不停向师姐师兄们磕头认错。
每一下磕得极重,额头甚至磕出鲜血。
见此情景,凌知白只能将已到唇边的斥责话语咽回去,拉着她站起,皱眉问道:“你告诉我实话,当初东莎村的瘟疫,是否也是诸天教搞的鬼?”
“你们杀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让我师父带你来定山?!”段其风怒不可遏,声音都似乎冒着火星儿,“你们怎么知道那天我师父那天会路过定山?”
“不、不是的……”春燕连忙摇头,“我没有杀他们,我更没有想害他们,我……我当时真的中了毒……”
她结结巴巴,依然惊恐不已,但表达还算清晰,好半晌,终于说明白来龙去脉。
她虽替诸天教做事,但的的确确是中原大崇人氏,生于大崇,长于大崇,直到她八岁的那年,诸天教的上任教主悉难兹来中原走了一遭,将她掳到南逻。从此,她被关在诸天教的暗牢之中,关了整整八年,竟是已与她在大崇生活的年头一样长。
逃出诸天教的契机,得益于那年诸天教所发生的一场重大变故。据说,一位从中原而来的女子,在圣女珂吉丹的协助之下,居然杀死悉难兹,夺得诸天教教主之位——此事的具体情况,春燕并不了解,也无意了解,好不容易等到诸天教内乱,她当然要尽快趁乱逃离魔窟。
然而从南逻到中原,千里路程迢迢,春燕又许久未与外界接触,历经无数艰险,花费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才总算回到故乡。而这期间,她在途中,要么生吃野菜,要么捡别人的剩饭剩菜,那日路过东莎村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夜里淋了一场大雨,不禁昏倒在村中一户人家门口。
那家主人好心,收留在她在家中休养。岂料诸天教局势恢复稳定,珂吉丹追捕捉拿于她,竟也追到此地,见村中百姓个个待她极好,便给全村之人都下了剧毒,以教训他们多管闲事。
只不过,为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此毒的毒发症状与瘟疫区别不大,普通医者即使给他们把了脉,也只会认为他们是不幸染上了疫病。
本来,珂吉丹是打算多折磨春燕几日,再将她带走。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她刚下完毒没多久,定山派的望岱道长同样路过东莎村,发现村中惨状。听闻那定山派乃中原武林第一名门大派,珂吉丹终究是不敢与他硬碰硬,忽地灵光一闪,顺势而为,悄悄给春燕解了毒,望岱还当是大夫治好了她的病,怜惜她孤苦无依,将她带回定山。
而珂吉丹给春燕解毒的同时,也在她体内下了另一种新毒,若不能按时服用解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