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他们忙不迭就要往店外跑。
岂料谢缘觉忽然将他们唤住:“你们再等一等。”
他们不得不停步回身:“这位女侠还有何事吩咐?”
“如果定山弟子不是你们心中的侠者。”谢缘觉声调冷淡,让人很难听出她问这个问题究竟是何用意,“那在你们看来,江湖之中还有谁堪称侠者?”
而既不懂她的用意,那群汉子愣了愣,深觉难以回答,万一自己说出的名字是对方所不喜的怎么办呢?于是思索有顷,他们干脆提出江湖里极神秘的一个人物:“譬、譬如说……金凤凰颜如舜?她行侠仗义这么久,却从不露面,显然是淡泊名利之人。”
对于这个名字,店里的老百姓们也全都赞同,附和夸赞。尽管这位颜女侠已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从前却实实在在抓获不少盗贼,为长安城中各户人家解决了大难题。
凌岁寒忍不住扬起唇角,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我都差点忘了,你一直都是很有名的,比我们更早出名。”
“这是金凤凰的名,不是我的名。”颜如舜摇了摇杯中的美酒,莞尔道,“他们想象中的金凤凰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我?”
轻声说完此言,颜如舜又下意识侧头瞧了尹若游一眼。
尽管她并不承认,可事实是,她与尹若游虽有着许多不同,更有着许多相同。正如,“银龙女”同样早早扬名长安,谁又能说这是尹若游想要的名?
而颜如舜这情不自禁地一瞥,却见此时的尹若游面露沉思之色。
“我总觉得刚刚的事似乎有些蹊跷。”
“蹊跷?”
尹若游点点头:“我们待会儿去一趟有朋客栈。”
有朋客栈在乐宣坊,是定山弟子来长安以后所住的地方。今日客栈客房内只有两名定山弟子留守,唐依萝正是其中之一。
才进门,凌岁寒就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笑问道:“今儿谢丽徽没缠着你,让你教她练武?”
唐依萝托腮而坐,满脸忧思:“我师妹失踪了,我没心情做别的事,今儿恐怕也不能好好接待你们,你们随便坐吧。”
“失踪?”四人闻言都为之一惊,“你哪个师妹?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许见枝许师妹。昨儿宵禁前她独自到街上买东西,竟然便一去不回,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见到她的人影。”唐依萝的心也已经悬了数个时辰,“我们别的师姐妹兄弟都已经四处找寻,而我和安师弟留在客栈里,倘若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有什么别的消息,也好及时通知众人。”
颜如舜猜测道:“会不会是她没能在宵禁前赶回来,正巧被官兵撞见,把她关进大牢里了?”
尽管以许见枝的武艺,寻常官兵不可能是她的对手,然而定山弟子有时行事就是这么古板,万一她是自愿的呢?
唐依萝摇首道:“我们找俞司阶打听过,昨晚没有这样的事。”
“其实我们今日来见你,是因为遇到一件蹊跷事要告诉你。”尹若游却好像不为她的师妹担忧,忽转移话题,将方才那家小店里发生的情况叙述了一遍,继而问道,“据那几个江湖汉子说,你们近来在复查从前处理过的所有江湖纷争——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我们之前不是冤枉了召媱吗?掌门知晓以后,担忧这些年还有类似的情况,便下令先从我们以前杀过的恶人查起,查一查其中是不是还有被冤枉的。如果确实有……该我们负的责任我们必须得负。”唐依萝还记挂着许师妹的安危,漫不经心地道,“那天我们师姐跟你们告别,突然回定山,就是要协助掌门办好这件大事。”
尹若游道:“那你们现在可有查出来?”
唐依萝道:“目前没有。”
其实,平心而论,召媱在江湖之中的恶名流传得如此广,有一半原因是由于她的高傲,面对恶意,面对诋毁,她从来不屑于辩解,反而坦然接受了“魔头”“妖女”这些称号。反正她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纵然她真是邪派人物,谁又有本事能对付得了她?
像她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忍受不了被冤屈,自然要喊冤。而定山派弟子自幼受师长们的言传身教,皆认为自己可以舍生取义,对于旁人的生命却不可以轻视。倘若有哪位“恶人”在死前大喊自己冤枉,他们绝不会轻易下杀手。
所以,至少目前为止,除了当年召媱一事以外,他们还真没查出别的冤案。
尹若游道:“但江湖中关于你们的风言风语已渐渐流传。”
唐依萝道:“这不重要,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之前掌门在信里特意劝过我们,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