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鲁林转过头看向苏七,不对,苏七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被人看见,于是鲁林又扭过头,还是解释了一下:“小七啊,不是说你哈。”
“你放心,婶给你主持公道。”
一边说着,鲁林一边揪起地上的贾真,拿脚往外踹:“还不滚!”
“啊——”贾真被拖起来,整个左脚都拧成了另一个形状,完全不听使唤,“我,我的脚——”
“闭嘴吧你!嚷嚷什么!”
鲁林面色凶狠,一边拿脚往贾真身上踹,一边半推半扶:“就当长个教训吧你!”
门外的地坝里,张大娘子和张朝芳都在,见人出来,视线立马就看了过去。
纷纷落在了衣衫不整的贾真拖着的那条腿上。
这应该就是贾真刚才惨叫的由来。
“这,这是怎么搞的?”
“你还问!”这事情不好办,鲁林一边叹气,一边瞪向张大娘子,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也不知道进去拦着一点儿。”
“差点儿就闹出人命了!”
天知道她一进草棚就看见许易水拿着斧头往贾真的脑袋上砍,有多吓人!!!
“那——”
“这可冤枉我了,”张大娘子的手拍在张朝芳手臂上,示意她闭嘴,而后看向鲁林,“我和家主刚跟易水在镇上买完菜苗回来,就刚到那儿。”
张大娘子伸手朝路边指了一下:“远远的就看见草棚门口放了个斧头。”
“那斧头手把都快跟锄头一样长了,我们还在说看着不像是易水家的呢。”
“结果唰得一下,易水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往草棚里跑。”
“我们这才听见,苏七在喊救命。”
“我就赶紧让朝芳去喊您来了。”张大娘子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张朝芳在旁边点头。
其实她娘子还有一点没讲。
就是她看许易水那么着急,本来准备冲进草棚帮忙的,结果被张大娘子拉住了。
【“不能进去。”】
【“那斧头是贾真家的,苏七的声音加上贾真那个调性,里面肯定是出事了。”】
【“你去找鲁林过来,这事儿大,不好处,咱别搅和进别人家里的是非里。”】
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只有鲁林进去才合适,就连张大娘子进去都不合适,更别说张朝芳这个食了扶桑叶阳叶的妻主了。
“嘶——痛,好痛,我的脚——”
贾真还在哀嚎:“我的脚好痛,我的脚——”
是真的疼痛,整个人被鲁林撑着出了草棚,鲁林一松手,她就要往下倒,缩在地上去抓自己的脚。
“行了行了,”鲁林紧皱着眉,摆了摆手,“正好你们在,帮忙搭把手。”
鲁林看向张家两口子:“得把老贾先送回家里去,再叫马拐子过来看看。”
马拐子是下河村专门治跌打正骨的赤脚大夫。
“至于许易水,先让她们冷静冷静吧。”
“什么?”贾真叫屈,“我又没得手!”
“我的腿可是她许易水亲自打的!”
“我——”
“啪——!”话没说完,边上的张大娘子扭手便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那半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竟是比鲁林下手还要重些。
打完,张大娘子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坐上了驴车。
……
东拼西凑出来的床,外侧还横出一块儿明显颜色不一致的木板,竹篾的底子上,支撑起温度与厚度的是一层紧实的干稻草,然后才是席子和耐脏的深蓝色床单。
棉被也是深蓝色的。
苏拂苓身上是凌乱的浅灰色衣衫,贾真被轰出门的那一刻,就好像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静静的躺在床上。
像是溺死在汪洋里的鱼。
醒目的,自厌自弃着。
原本嫩白的脸此时一片红肿,额角磕得青紫,乌黑的长发交错着乱作一团,就连嘴角都有丝丝血迹渗出。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她的遭遇。
灰白的眼半垂着,只有泪在无声流淌。
左腿微微弯曲,许易水半跪在了床上,低着眉眼,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干涩的喉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触觉,沙哑地咬出一个字节。
下一刻,便被撞散了开来。
苏拂苓扑进了许易水的怀里。
“怎么办?”
两只细白的胳膊紧紧地抱住许易水,抓扣着,像是溺水之人牢牢拽住浮木,身躯颤抖。
“许易水。”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我要怎么办呢?”
“我怎么办?”
“许易水,你还要我吗?”
“你会嫌弃我吗?”
越是说话,苏拂苓抱得越紧,想要把许易水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