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方神灵,为……”
祝玛一顿,看向许易水:
“呃……她叫什么名字?”
“啊?”许易水倒也不是第一次见祝玛烧蛋,但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家的事情,拜托祝玛烧蛋。
所以对于流程知道得并不详细。
“你名字倒是告诉我啊,”祝玛道,“不然我怎么问神?”
许易水:“……”
肯定不能直接说叫苏拂苓,她还没给苏拂苓取别的名字怎么办?
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因为高烧,双颊绯红着一片,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会觉得气血康健。
“柒。”许易水转过头。
“许七是吧。”祝玛听清楚了,点了点头。
转过身清了清嗓子,祝玛再度托起绿壳鸡蛋,右手竖成剑指。
“请诸方神灵,为许七赎回五方之魂!”
说着,祝玛跪在地上,重重一叩首。
再站起身时,垫着步子走上火笼前,将石板上的纸钱捏起几张,转着手腕挥舞之中,用火笼里的火将纸钱点燃,后退几步,放在刚才拜过的地方。
“东起五里,赎一魂!”
嘴里一边念叨着,祝玛右手的剑指在绿壳鸡蛋上极速比划着符纹。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铃铛和小石头发出嘈杂但又有些许规律的碰撞声响。
祝玛继续挪步,走到了北方位,又继续重复刚才的举动。
“北起五里,赎二魂!”
“……西起五里,赎三魂……!”
可能是因为幼时读过些书,识得些字的原因。
许易水心里莫名的有了股狂傲劲儿。
她其实是一向只信医,而不大信巫的。
可是祝玛的动作莫名的虔诚,伴随着香火纸钱燃烧的味道,那身藏蓝色衣袍上的红白线纹在火光下晃荡,仿佛有神秘的奇迹在流淌其间,让人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神明存在。
双手合十,一向不信巫的许易水静静闭眼,对着正在举行仪式的巫医祈愿。
“……南起五里,赎四魂!”
最后一个方位烧完,石板上还留有一沓纸钱,祝玛用一根青线在鸡蛋上缠绕着,嘴里一边喃喃:
“五起五里,五五二十五里,赎取五方之魂……”
青线缠绕七圈,再以剩余的纸钱将蛋包裹住。
祝玛用铁钳在火笼边的草木灰碳里,刨出了一个小坑,将蛋埋了进去,再用火灰掩盖上。
“还需烧上一阵才知道结果。”
先前的吊罐被揭开,祝玛从里面盛出了一碗热汤,递给许易水:“这个先给她喝了吧。”
“喝完把棉被给她盖好,捂汗。”
“谢谢。”
土陶碗里的汤是黄褐色的,许易水一接过,便闻到了浓浓的生姜味道,似乎还混杂了些其他什么草药,闻不太出来。
本以为喂迷糊了的人喝药会是一个难题,但大概是苏拂苓烧得已经有些口渴了,晕乎乎的人在被她扶靠在肩膀上时,哼唧了几声。
土陶碗靠在唇边时,很快的就喝了起来。
祝玛皱眉看着两人的动作,直到苏拂苓喝完,才说出内心的疑问:
“你……没给她吃饭?”
许七这好像不止是渴,还饿得很。
许易水想到了那碗没动过的红薯杂米粥和凝结了油腥的腊肠:“……”
“给了,她没吃。”
祝玛将信将疑:“那她中午吃的什么?”
“馒——”许易水本来是想说馒头的,但忽然想起来,好像因为苏拂苓跳河那一出,她们中午没吃饭。
说起来……她蒸的那些馒头呢?
本来是想着要是有找人的消息,就直接把苏拂苓留在镇上等人来接她,那些馒头就作为她等的那几天的口粮,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馒头包袱是直接放在苏拂苓身上的。
可现在,馒头呢?
那可是她用家里所有的白面混了点玉米杂面做的一大锅馒头,七八个,个顶个的管饱,够吃好几天了!
该不会掉河里了吧?!
然而,饶是许易水绞尽脑汁的回忆,也只能想起当时自己和苏拂苓争执时,对方委屈*的脸,模糊的画面里,她着实找不到装馒头的包袱的踪迹。
到家是她去抱苏拂苓下车,那个时候就没有馒头的包袱了。
看着半天馒不出来的许易水,祝玛撇了撇嘴:“所以你让一个瞎子,午饭没吃,晚饭没吃,又下河又淋雨,然后披着湿衣服在不知道哪儿的地方睡到了大半夜?”
许易水有点想解释,虽然乍一听祝玛说的句句属实,但是这都是有原因的,而且也不是她造成的,她也很无辜,甚至是受害者。
“她头发上可还夹着柏树枝,又枯又干,”那样的柏树枝拿来烧是最好的,祝玛一针见血,“你不会还让人睡的柴火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