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沉思了一会道:“是这么个理,那我也狠狠心,再让五两吧。”
他太沉稳了,饶是她经验丰富,但是论掌控人心,她不及这个卖主。
沈意出来陈述了中年男子再让了五两银子,询问这个价格小东子和王掌柜是否同意购买,王掌柜拒绝了,他们给的已经很高了,不能再添了。
如此,沈意又回来同中年男子周旋:“买主态度很坚决,不同意再加五两。”
“这个客户在看您宅子之前,有几套备选房源,都是四合院,装修也都不错。”
“我们是主推了您这套房源,他们才决定谈价的,如果今天没定您这个宅子,他们很有可能研究之前看的,你们之间现在只有五两的差距,您再考虑考虑?”
中年男子不为所动,老谋深算道:“可以再让五两,家具我带走。”
沈意再次出来同小东子商量:“卖主同意再让五两,家具带走。”
小东子讶然:“我成亲不能没有家具啊,家具拿走了,我睡哪。”
“你成亲,自不能用别人的床,床是有忌讳的,如果之前用床的夫妻不睦,也会影响你们夫妻关系的。”沈意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讲究。
“真的吗?”小东子疑惑。
王掌柜肯定道,“是有这个讲究。”
既然如此,两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让五两银子,家具拿走。
几人回到屋内,商谈了相关细节,签了白契,约定五日后去官府过红契。
忙完,已近晌午。
邵志提议请她去吃面。
一碗面八文钱,对于虽卖了房还没有一文钱进账的两人有些奢侈了。
她从家中带了咸菜,买个一文钱的包子垫垫就行,邵志却不同意,他表示签了单,高兴,他请客。
面条是扯的细面,鸡肉吊的汤底,卖相一般,味道尚可。
非常清淡的口感,让沈意想起了上辈子卖房时独自发传单,贴广告的孤单日子,那时如此辛苦赚来的钱,舍不得花,中午只能在小面馆吃一碗六元面条,是苦是甜,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吃过面条,回到牙行,这几日没有来牙行的几个房牙也来了,在店里吵吵嚷嚷的,脸色都不太好。
原来东家要关闭全部分店,明日开始所有人都要回东街总店,并且每个人需要签署卖房军令状,一个月必须完成十两银子的业绩。
那最少是成交七到八套宅子,如果不想签署卖房军令状,今日就可以离开,未开的银钱,牙行一分不差给结清。
店铺里以那未教沈意一天的挂名师傅为首,认为出来做事就是要快乐,这样事多的东家他们可不伺候。
是不伺候么,明明是不敢签,怕完不成没有面子,丢人。
如此没有勇气,承担不了责任的男人,她最是看不上。
邵志低声过来问沈意:“怎么打算的?”
“签军令状,去总店,你呢?”沈意斩钉截铁地道。
邵志看了眼店里沸沸扬扬发着牢骚的房牙,简短道:“我也去。”
第6章 公子难求
◎孩儿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灰色的薄云漫过上弦月,让伴着清辉行走的脚步滞了滞。
橘红色灯笼穿过月亮门,照亮曲折的回廊,显出明晰的身影。
手执灯笼的小丫鬟,站在门侧瑟了瑟,不敢抬头俯低身子行礼,“公子,夫人请您过去。”
石砚快步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侧身执在前方,为公子引路。
穿过几个回廊,便到了一处屋前,门旁有丫鬟挑起帘子,大声喊道:“夫人,公子到了。”
裴允文长腿一迈,跨过门槛,进了屋内。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石砚,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恭敬地道:“母亲。”
被他叫母亲的夫人三十多岁,面容明艳,保养得宜。头上插着金累丝嵌宝蝶恋花簪,七彩蝶舞步摇,耳上戴着红翡翠滴珠耳环,一身芳袭色刺绣妆花裙。
裴氏此时正端坐在梨木椅上,眉毛微微蹙起,明显有些不赞同道:“王老头净教这些文绉绉的虚礼,整得母子之间都见外了。”
裴允文滞了滞,没有言语。
裴氏不好再说,对着身旁的方嬷嬷使了下眼色,“文儿,快别站着了,来这边坐下。外面寒气大,让方嬷嬷给你泡一盏庐山云雾,暖暖胃。”
裴允文依言走过去,落坐在母亲下首,接过方嬷嬷递来的茶盏,浅浅饮着。
裴氏看着儿子吃茶的斯文样子,心里便又生出些怨言,想着儿子小时候懂事又贴心,会软绵绵的撒娇叫娘,六岁启蒙后,夫君净教什么尊卑礼仪,男女大别,自此儿子搬出了内院,再无撒娇的时候。
这些还好,最可恨的是听从夫君的话,将儿子送去庐州,这一送就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