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结微滚,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
扶在她腋侧的掌顺着腰线向下,掐住那柔嫩如三月新柳的腰肢。
纤纤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秦淮月的身子颤了颤,莫名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明明两个人已经赤诚相待过无数次,此刻,她却鼻头一酸,眼眶发热,小声低泣了起来。
意识到她哭了,晏澄洲扶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向下抄起秦淮月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放回了床榻上。
秦淮月捂着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哭得浑身颤抖。
晏澄洲跪坐在榻上,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犹豫地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别哭了……”
可秦淮月却像是全然没听到似的,杏眼哭得红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藏在心底的委屈,和半年来钩心斗角的疲惫,一瞬间如同泉涌一般,怎么收也收不住。
她捂住脸,低哑的哭声在指缝间支离破碎。
晏澄洲这下彻底慌了。
他不知道,原来她可以一口气哭出这么多眼泪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颊下的弹丝软枕就洇湿了一大片。
晏澄洲犹豫了一会儿,俯下身子,将脸贴在姑娘的颈窝,求饶般地哄劝道:“你别哭了,好不好?”
在金陵的时候,他经常惹秦淮月生气,那时他有无数种法子把她哄得破涕为笑。现在,面对着泪流满面的她,他却束手无策,翻来覆去只会说一句:别哭了。
心肠硬久了,就很难再软下来了。
晏澄洲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好生哄过她了。
两人重逢以来,他不是在吼她,凶她,就是把她关起来,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明明,她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啊。
半晌,秦淮月的哭声渐渐小了,鼻子一吸一吸的,肩膀轻轻耸动,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晏哥哥……”她的声音细细的,跟只猫儿似的,“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听她唤他哥哥,晏澄洲的心不觉软了下来,手穿过她的腋下,抱紧了她的腰。
秦淮月深深吸进一口气,开口道:“所以,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把贺衍扶上皇位,然后继续给他卖命吗?
晏澄洲咬紧了后槽牙:“我不会让贺衍好过。”
他的手指一路向上,捂在她的胸口,轻轻点了点那白皙的肌肤。
那道剑伤已经淡了许多,伤口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微微透着粉红。
晏澄洲的声音低沉:“那日,捅你一剑的人不是我,是贺衍。”
秦淮月的睫毛颤了颤,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晏澄洲眼瞳暗沉,“那日,我没想到你会来,我怕贺衍发现你的存在,会拿你开刀。那瓶药不是什么鬼见愁,而是假死药,喝下去至多三日便会醒来。我本想着,先将你送出城外,再从长计议,但没想到,贺衍还是起了疑心,在你昏过去之后,又往你胸口补了一剑。”
他的声音隐隐颤抖,“你被扔进乱葬岗后,我带着贾韫去救你……我挖了很久,才把你从棺材里挖了出来……”
他说得语无伦次,
秦淮月大致听明白了,心里稍稍松快了些许。
原来他不是要杀她。
想杀她的不是晏澄洲,是贺衍。
秦淮月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微微垂着眉眼,“那你打算如何对付贺衍?”
晏澄洲闭上眼,长睫翳住眼中深深的怨毒,道:“他害了你,害了晏家,死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一个药罐子,这皇位是坐不稳的,他现在有多风光,今后就有多凄惨。”
秦淮月了然。
他这是要捧杀贺衍。
晏澄洲捧住她的脸,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眉心之上,喃声道:“等我杀了贺衍,一切就结束了,我们回南邺去吧,金陵不能去了……我们可以去浔阳、会稽……”
他紧紧搂着她,“月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会做个好父亲,教他写字、读书、习武……我们自己搭一椽茅屋,再挖个荷塘,种你喜欢的荷花。夏天可以赏花,秋天可以吃莲蓬,就我们两个,不,还有孩子……”
他絮絮地说着,秦淮月认真地听。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秦淮月闭上眼,睫羽上的泪珠颤了颤,顺着颌线滑落,滑进了领子里。
哪怕杀了贺衍,她也晓得,有些东西也改变不了。譬如,他的那位侯夫人,是贺衍的亲妹妹;譬如,那些惨死在他刀下的冤魂;再譬如,她是江婳的姐姐,是兰贵妃的女儿,南邺皇帝的妹妹。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尽情同他撒娇,同他哭闹的小姑娘了;晏澄洲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恣意轻狂,赤忱坦荡的晏家四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