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闻熙瞧着她的窘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垂下眸,解释道:“你不晓得,靖远侯是比大司马大将军更加得罪不起的人物。如今他大权在握,位居中枢,整个皇宫都在他把持之下,便是朕,也不敢轻易找他的不痛快。”
“有这般吓人吗?”江婳不服气地嘟囔。
闻熙笑着摇头:“杀伐惯了的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单看廷尉狱里的酷刑便晓得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感觉他动了一下。”
江婳撇撇嘴:“浑说什么,这孩子懒得很,只在夜里踢我两下。怎么你一来他就动?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闻熙笑道:“那是因为每天晚上都是我陪着你,他知道我来了,才在晚上踢你。”
江婳不屑一顾,正想骂他自作多情,肚子里那小家伙竟然又动了两下,仿佛是在应证他老子的话一般。
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闻熙的手覆在她肚子上,狡黠地笑道,“真是父皇的好孩子。”
江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闻熙苦笑:“今后,你还是离靖远侯远些为好。这个孩子,有朕这种窝囊的父皇,还不晓得能不能健康长大。”
江婳心中暗忖,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窝囊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不是先帝所出,在朕之前,还有一位幼帝,乃是先帝最小的皇子。”
江婳点点头,这小皇帝冲龄践祚,只可惜早早薨逝了,否则这皇位,也轮不到闻熙来坐。
闻熙的脸色异常严肃,压低了声音道,“朕听说,幼帝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当时还是俘虏的靖远侯以牵机毒杀。幕后指使之人,便是他那位妻兄。”
江婳打了个寒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为何?”
闻熙的眼神冷若冰霜:“因为他不听话。”
小山别院中,十几个厚重的箱笼堆了满满一屋子。里头装着各式布匹、首饰、头面、珠宝,还有几大箱金银,满屋子珠光宝气看得人眼花缭乱。
春柔望着那一大堆宝贝,笑得合不拢嘴。
她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块布料赏玩,“娘子您瞧,这可是月华锦啊!听说是姑苏那边儿的绣娘耗时半年织出来的,啧啧,您瞧瞧,这光泽,这面料!到时候让人给娘子做条裙子,您穿出去多有脸呐!”
“哎哟!还有这芙蓉玉簪!这芙蓉玉真好看,雕工也精巧,得值多少钱啊!”
姑娘家天生就爱美,自然也爱衣裳首饰,看着这几大箱好东西,春柔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秦淮月笑道:“你要喜欢,就挑几件好了
。”
春柔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这是侯爷送给娘子的!侯爷要是看到这些东西给奴婢戴了,还不得将奴婢劈成两半儿!”
秦淮月抿着唇笑:“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怎么穿戴得过来。”
春柔坚持道:“那也不行。”她一个丫鬟,哪里敢去戳侯爷的眼窝子!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贪图主子的东西。
秦淮月笑笑,低头继续做她的针线。
“月儿,在绣什么呢?”
主仆俩连忙抬头。晏澄洲脸上挂着笑,步伐轻快地向秦淮月走来。
秦淮月笑着起身:“侯爷回来了。”
春柔晓得,侯爷这是要跟自家主子说悄悄话了。她福了福身子,识趣地退了下去。
秦淮月仰起下巴,几簇菱形的光斑洒下来,显得她眉眼格外灵动。
晏澄洲走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语气带着讨好:“给我瞧瞧可好?”
秦淮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晏澄洲定睛一看,竟是两条兜肚儿,一条藕色的,一条宝蓝的,还有几件小衣、一顶帽子、一个老虎娃娃。
“这是?”
“给娃娃的。”秦淮月眉眼弯弯,“也不晓得是姑娘还是哥儿,就多做了几件。”
晏澄洲拿起那个老虎娃娃,仔细端详。那娃娃眼睛炯炯有神,脑门上绣个“王”字,斑斓的尾巴翘上了天,虎头虎脑,憨态可掬。
他不禁赞道:“缝得真好。”
她得了夸赞,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件护膝来,递到他面前:“这是给侯爷的。”
“我也有?”晏澄洲愣了愣,随即咧着嘴笑出了声。他接过那护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瞧不够。
秦淮月的绣工是极好的,这护膝以貂皮制成,针脚绵密,上头还绣了几朵祥云。
晏澄洲喜滋滋的,但也不忘提醒她:“做针线最是劳神,平日里打发打发时间便可,千万不要做久了,对眼睛不好。”
秦淮月乖顺地点头:“我晓得。我前几日听春柔说,侯爷的腿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发疼,这才给侯爷缝了个护膝,戴在腿上,保暖又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