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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考虑清楚了吧。”周麦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伦晓清在视频那头夸张地皱起整张脸:“什么叫应该啊?虽然,他长得是挺帅的,尤其是在三十这个年龄段,他这个条件的男人的确难找,但是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可不能轻易被外表给迷惑。”
“那成熟女人会被什么所迷惑?”
“金钱?”
周麦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笑出声。
伦晓清:“开个玩笑。”
周麦:“是挺好笑的。”
“嘶——”伦晓清突然用指甲敲了敲摄像头,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现在是让你嬉皮笑脸的时候吗?给我认真点。”
周麦立即收起脸上的笑意,挤出一个堪比证件照的僵硬表情:“这样行吗?够不够严肃?”
屏幕外的两人同时静默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伦晓清笑得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床上,而周麦则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只有小满坐在旁边,听着满屋子的笑声,一脑袋的问号。
真奇怪啊,真奇怪。
笑声渐渐平息,伦晓清轻咳两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好啦,再笑下去鱼尾纹都要多两条了,说正经的。”
隔着屏幕,周麦说:“正经的已经说了,我目前觉得章向程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平时和他相处也挺自在的,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作为已婚人士的建议,也可以说来听听。”
伦晓清闻
言,目光飘向卧室角落的婚纱照,相框边缘已经积了层薄灰,忍不住说:“我能有什么建议?我自己的婚姻都经营的这么失败,就算有,你敢采纳吗?”
周麦皱眉:“你别这样说自己。”
伦晓清:“实话实说而已,我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烂样,我自己还是清楚的,要不是王子坤还有点赚钱的本事,外加小满现在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过早的生活在单亲家庭环境中,否则,我肯定是要和他离婚的,这日子越过越没意思。”
话音刚落。
“妈妈!”正在旁边玩积木的小满突然转身,小手举着辆红色玩具车,孩子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给妈妈开。”
伦晓清喉咙一紧,抬手抚过女儿细软的头发:“好,妈妈开。”
小满笑了笑,然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新回过头,继续玩起玩具。
伦晓清重新将视线落回到屏幕时,发现周麦正皱着眉心。
周麦隔着屏幕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虽然,小满年纪小,但她已经能听懂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以后类似的话,你别当着她的面去说。”
“我知道,刚才就是没忍住想发点牢骚。”伦晓清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明我十七、八岁时幻想的自己三十岁不是这个样子的。”
周麦:“网上说,一个人步入中年的象征,就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总是爱谈论自己十七、八岁的事情。”
伦晓清:“因为,现在的我们既平凡又无趣,每天过得日子没有一点值得讨论的价值。”
周麦:“扎心了,朋友。”
伦晓清笑了笑,“改天有时间,叫上章向程,我们约顿饭?”
周麦:“行啊。”
伦晓清:“恭喜啊,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婚姻本身就充满了变数,我身边也有很多谈了几年恋爱才结婚的夫妻,按理说两人应该已经磨合得很好了,但还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最终选择离婚的,所以,与其谨慎的选择,不如随心,大不了就离婚呗,反正就是多办张证的事。”话落,她又觉得人家还没结婚呢,自己说这种话有些不吉利,于是又立即补了句:“不过,这都是后话啊,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肯定能白头偕老。”
周麦听完这句话,恍惚了片刻。
白头偕老的祝福很美好,但自己和章向程恐怕是做不到了。
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着回应伦晓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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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细沙般从指缝溜走,转眼便到了领证的日子。
周麦清晨醒来时,窗外的蝉鸣已带着盛夏的燥热,嗡嗡叫着。
按亮手机屏幕,气象局的高温橙色预警赫然在目。
周麦站在衣橱前犹豫片刻,最终选了件纯棉白T恤,搭配洗得发软的直筒牛仔裤,洗漱时,她忽然想起拍身份证时的要求,便用橡皮筋将长发束成马尾,露出白皙的耳廓,整体造型很简单,却也特别的简练,以至于她在下楼后,看见章向程倚在黑色轿车前,身上穿着一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就连平日里总垂在额前的碎发也都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彷佛刚参加完商务晚宴,身上的精英感,愣是晃得她眯起眼睛:“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