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魏琮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其他人把他拖走, 随后仰头看向白蛇,唇角微勾, 笑道:“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呢?柳仙啊柳仙,时至今日,你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吧?”
他慢条斯理道:“当初你打断我腿的时候,是否想过,会有今日呢?”
白蛇冷冷道:“蝇营狗苟之辈。”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魏琮脸上笑意不变, 反而跟着白蛇的视线,看向京城的方向。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轻而悠长:“现在他应当在参加殿试呢,今日一过,他就要成为状元了。”
“没有你,他依旧能够成为状元。”
白蛇骤然转头看向你,巨大的蛇目呈现出异样的阴郁狠色。
魏琮其中蕴含的深意,只有它与他知道。
没有柳夔的帮助,仍然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来到谢春酌面前,想要为他效力,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用尽一切去赌他的爱,值得吗?”魏琮自言自语,“值得,即使满盘皆输。”
面前的白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魏琮居然觉出了几分兔死狗烹之感。
“没有什么是值得的。”白蛇说。
话音一落,天地之间徒然变色,狂风怒号,席卷风云,细雨被这阵风吹得几近消失,地面站立的人不得不往前倾倒身体,互相牵制彼此的手,才能不被风吹走。
浓厚的乌云内含雷光,沉甸甸地往下坠,暴雨将至,一声巨响,蓝紫雷柱电自云层中轰然闪过,如雷蛇般蜿蜒。
雷劫来了。
白蛇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
它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要是放在昨日,它必然不会有这种想法,而今日,他被那串佛珠设下的阵法而消耗了法力,木李村的供奉断了、反噬,加之又因渡劫而赶回木李村……它没有办法再去完完全全承担下劫雷。
大概率会死,小概率会化为原形,逃窜至山林之中,再修炼百年、千年……可灵力凋零,它又要怎样再幻化成人呢?
要它作为最普通不过的一条白蛇,无知无觉地活下去,直至死亡吗?
以前或许可以……反正它只想着睡觉,偶尔醒来,也是为了被木李村的村民不断的念叨、求助吵醒。
现在呢?
他还想着木李村的村民吗?
不……其实他的心已经不在木李村了。
所以他也不怪他们不再供奉它。
“柳仙!柳仙啊——!”村长被搀扶拉扯着往外走,自己却仍然想要靠近白蛇,口中哭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帮你,我信奉你……”
可断了的供奉怎么能在短时间再度回来呢?
没用了……一切都没用了……
轰隆——!
隆隆鼓声自云层中震动,闪电划破昏暗的雨天,将天地照亮,狂风与雷电交织,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蓝紫雷光滚动,在众人的惊诧震惊下,迅猛地朝着处在屋中的白蛇劈去。
雷电落在白蛇身上,瞬时间刺破鳞片,银白的皮肉焦黑一片,白蛇发出哀嚎,尾巴摆动,又不得不昂起头,直面天雷。
接连不断的雷劫尽数劈下,凌冽尖锐,撕裂空气,白蛇不断释放自身法力,又以身相搏,雷声、嘶吼声、风雨呼啸声齐齐在着村庄山野中响起。
村民早已惊恐逃离,回到家中瑟瑟发抖,魏琮也被侍卫拥簇着进入最近的一家院落躲避。
他们戳破木窗上的纸,往外看,只能看见轰然砸下的雷电,乌云密布,天空中草叶飞舞。
“……真吓人啊。”有一侍卫不由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恐惧,话到此处,与同伴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对天地、妖、仙鬼的震撼与服从。
人怎么能和它们争高下呢?凡人碌碌一生,于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雷声逐渐消失,众人面面相觑,魏琮率先踹开门,持剑走出。
众人陆陆续续推开门。
他们不约而同回到了起初所在的院落前,破屋而出的巨蛇已然消失,徒留屋顶破碎、焦黑。
魏琮迈步进入院落,在院中,两米长,一人粗的白蛇颓然倒地,伤口焦黑,血肉模糊,唯有一双眼如明月银瞳。
它看着他,他也看着它。
最后,白蛇微微侧头,将脖颈露出,视线与方向,却移向了皇城的方向。
魏琮上前,一剑将其头颅斩下。
在血飞溅至脸颊时,他听见了濒死的白蛇,口中哀切又轻柔的呢喃。
“……春酌。”
骤然间,暴雨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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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试内的钟声响起后,考生陆续交卷时,瓢泼大雨骤然降临。
狂风大作,乌云沉甸甸地往下坠,雷光涌动,似要将天地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