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白走掉后,闻昭捂着胸口,觉得奇怪,同时百思不解那种异样的情绪,分明是占有欲,作为长辈,他本不应该会这样的。
闻将军去了自己寝房,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根红缨垂坠,轻拂过再然后别了自己耳发,接着对着铜镜看自己,瘪嘴,喃喃自语:“死骗子,说什么只要戴着就能找到正缘,可我都快四十了,他逗老子玩儿呢是么。”
林业白手脚很快,但因为只有面粉和肉,于是他打算做饺子,肉已经剁成了肉泥,正在和面,已经搓揉成了形,正准备包。
门响两声,暖色烛光摇曳后,林业白看去,他义父只穿了件单薄白衣,叠手看自己,整个人如青黛点的山水画,五官的每一处沟壑都生动,灯下看他就连皮肤也瓷白。
尤其耳边某根红色垂坠,鲜艳,又刺心。
林业白一见,当即眼泪就控不住掉下来,难过得要命,手上也滑,那块面团给摔了地上沾了灰。
闻昭过了来,“怎么了这是,和个面好端端地哭什么?觉得我让你做饭为难你了。”
他捡了起来,但根本不会,又抓了把面粉手忙脚乱地捣鼓着想帮忙。
林业白被那根红缨给吸走了所有注意力,嗓音发涩问:“你戴的那个,是谁送的?”
“恭亲王,顾怀民,自小跟我玩到大的。”闻昭说:“他说他去哪儿找大师给我求的。”
“哦,他喜欢你吗?”林业白呼吸急促,诡异的愤怒袭上心头,道:“可以送我吗?好义父。”
“你这小子一天到晚脑子在想些什么……”闻昭回头,却见林业白蹲身凑来,探手轻抚着那根红缨垂坠,满脸脆弱且带着百般求而不得的思恋和痛苦。
他哀声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这个东西,就好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闻昭看愣了,胸口发闷。
“我总觉得这辈子忘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应该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舍得忘了他呢?”
“那,那你为什么要娶别人?”闻昭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他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那点小心思的被晚辈看出来了。
“你跟我想象的他一点也不像。”林业白突声,没得他拒绝,于是拿掉了那根红缨垂坠,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开始继续包饺子。
“什么?”闻昭感觉他莫名其妙。
林小伙忙活着,边包边下锅,手法还挺熟练,在沸水蒸腾起的水雾中,闻昭一直坐小矮凳上双手撑脸,打量他。
明明才认识他不久,总觉得很熟,越是接触越是喜欢逗他玩,听到他要娶妻,心跟放了油锅里滚过似的,好在意有关于他的一举一动——人家才十九岁,小孩子年纪。
闻昭颓丧至极地垂了头,用力地捶了捶自己不听话的胸口,觉得很烦,还很尴尬。
闻将军觉得自己算半个正人君子,另一半都用来嘴瓢去了。三次相亲,其实也并不真心,只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听从父命,他姑且算是羡慕旁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可三个姑娘都死了,让他觉得费解,更让他觉得命中带煞,从此以后再好的姑娘对自己绕道走,害他备受打击。
于是醉酒后,嘴瓢的闻将军说干脆让自己搞断袖得了,第二天上差,就碰上某男乐官跑来他营帐弹《凤求凰》……
闻将军黑着脸拒绝,自闭得回了家摔桌子。
……才知道原来自己竟备受关注。
接着,他被整个营里的兵们笑了半个月!!
闻昭从那以后,对姻缘心灰意冷。
怎么会就对这臭小子起了异样心思?
闻昭眯着眼瞅他,心说小混蛋,一定是爷们我寂寞太久了,偷亲那次扰了我心境。
第84章
饭毕,夜里熄了灯,林业白攥着那根耳饰,在红缨线里见着了裹着的一缕青丝。
他摸着,感觉到油然而生的暖意,同样还有若有若无的郁闷烦躁。
此间僻静,义父就在他隔壁屋里,林业白听得真切,他也已经上榻歇下了,没过一会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像睡了。
林业白闭了眼,刚准备安然就寝,恍惚间察觉手上耳饰突然宛如长发骤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线将自己给绑得动弹不得。
他猛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真假,眼睁睁地见着从红线里爬出个妖魅般的男人来。
跟他隔壁房里的义父长得一模一样!
林业白直了眼,因为气质太过诡异,似鬼非人还更像神,那种无可言说的死意又混杂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让他头皮发麻。
只见这个鬼义父满目神伤,抚上了自己的脸,林业白这才看清他白得发紫的脸上甚至遍布细细的黑丝,他像死而复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