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连忙挥手让他回去。
上午11点,秦风在系统接到的当班医生信息,楚非昀有转醒的迹象,但他中午经过层层消毒、再次进入ICU时,虽然那双长长睫毛一直微微颤动,但男孩却一直未能睁开眼睛。
下一位当班同事再度拍着胸脯让他放心,有情况马上联系,但秦风依然爱抚了那张苍白的小脸好久,离下午班还有十分钟才咬牙离开。
同时向人事申请一次用完本年度15日休假。谁敢不批?问就是他秦大少爷特权。
当晚下班,他再度进入ICU时,惊喜发现楚非昀已能偶尔睁开眼睛;
再晚些时,睁开眼睛还能认得出他,且对他的话有反应;
秦风愉悦万分,隔一段时间就与他说话。
从前,秦风每日闲聊不超百字;后来,只要楚非昀想听,掏空自己把一颗真心捧到前面。
又是一个牵手而眠的夜晚。
16日早上,再度交班的沈医生为患者检查身体,见男孩已醒转,便试着与他交谈:“小楚,觉得怎样了?”
楚非昀已能睁开眼睛注视着秦风,此时他微微转头,对着医生微微张嘴,发出一个浅浅的音节:“ER……”
没听懂?沈师兄看了看秦风,秦风也摇摇头。
楚非昀眉毛轻蹙,几经努力又深吸一口气,再猛地喷出:“饿死了!”
虽然他的用尽全力,在别人耳中仍虚弱至极,但不妨传达:他已好转。
“想吃啥?”秦风马上问。
楚非昀再度呼吸了几大口,终于再攒够能量,努力喷薄而出:“小、面!”
“他能吃吗?我去订。”秦大公子誓要为爱人买下整个地球似的。
沈医生看他像看傻子似的:“你说呢!”声音都提高几个分贝。
某男人才发现自己的急切有多可笑。
醒是醒了,但当床头微升起以便做检查时,由于低血压,楚非昀还是头晕了好久,等到做完检查,已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
虽然本院配餐,已经过降温才会送来,但某男人还是小心翼翼再在手背处试过温度,再一小勺一小勺,喂进男孩嘴里。
注视着男孩每个细微表情变化的双目,深情而温柔。
把护士姐姐逗得乐呵:“好想嫁这种二十四孝老公。”
然后到了医护的午饭时间。
某大宝贝看着别人吃套餐,自己却只能喝没啥味道的米汤,一脸不情不愿。秦风又哄了好久,直到把本省所有茶楼餐饮都允诺一遍。
流食少食多餐,楚非昀肉眼可见的回复了不少精神,眼睛也重新点亮了神彩。
傍晚,护士为楚非昀清洁身体时,秦风也快速回到办公室,好好把自己整理一遍。
再次消毒完回到楚非昀所在的ICU时,布帘里,男孩似乎刚在护士们帮助下完成排泄。
是护士的声音:“小楚别动,姐姐给你弄。”
男孩低声呢喃着什么。
另一名年长些的护士:“哎呀,你22吧?我儿子也差不多,今年准备高考了,别害羞,乖。”
护士一边帮他清理,一边搭话:“我和你妈妈年纪该差不多,受伤后是妈妈在照顾?……你这次生病,没让秦医生通知她?……禺市太远?太远也得说一声啊…… ”
秦风垂下头。不是不想为他通知家人。
那晚,当秦风从雪儿口中听说“他没有家人”,当然满心疑惑。男孩明明说过他四口之家的温馨故事。
他只能再次向那个很有办法的朋友求助。
在ICU里凝视着男孩呼吸沉重时,秦风收到朋友的回复。
只是没想到男孩的过往,比用尽全力的呼吸,更为沉重。
清理完再次检查表征无异常后,两位护士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病号服,才打开帘子。
一眼看见三步外,秦风眼神里的同情,楚非昀垂下眼帘。
他的确向秦风编织过,关于家人的谎言。
他心里有这个男人。份量或许比不上男人对自己的多,但也不轻。
他不愿感情立于同情之上。
“我没骗你。”沉默良久,楚非昀尽量让自己声音清晰起来,“我有妈妈,也有外公外婆,四人热热闹闹地住在不大的二室一厅。”
“虽然小,虽然老旧,但客厅一隅的窗户,可以看到长江。”
“原来我睡在搭建的房中阁楼,顶部贴满了灌篮高手的海报,伸手便够得着。”
“可惜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
“从小打篮球,体力消耗大,吃得也多,食堂总是吃不饱;那一天,是省青少年队寒假又一次集训完毕。与队友翻墙出去饱食一顿,为食欲,更为青春期的桀骜与冒险。”
“当我们几人满怀开心准备翻回校内,遇上那个疲惫的货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