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之前, 当我看到那名17岁的残障少年时, 我考虑的是以资本、技术给予帮助, 却不曾平视苦难中的真正需求……”
“医学是一门统计科学。我从小习惯了这种思维定势,也曾以俯视之姿, 思索和解决问题。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还有多少非典型例子?”
——没有这些人和苦难,让他去“看见”,就不会有“为民立命”的想法。
秦风继续说:“改革的本质, 是阶层的相互看见。我的目标是让资源追随人,而非让人跟着资源走。系统应该做得到这样去动态调配。”
“但在这发展初期,零和博弈是无法真正调配资源,特别是在阶级固化阶段……”
又一位老人举手打断:“据我所知,小秦,你也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
“我承认这一点。若我是那名12岁山区孩童,我考虑的也只会是活着。我从资源丰富之处出身,更体会到要动资本蛋糕有多难。”
有位老人笑眯眯:“小秦,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秦风垂目,诚恳言说:
“您几位既容我在此妄言,必也已经了解过我的为人与手段。”
“像我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每做一事都会有好几个目的。我想获利?当然。我想聊胜于我父之名?想。我想辗压那些曾辗压过我的人?想。”
“但最初与最终,不过是想与爱人共度三餐四季。”
“推己及人。”
“希望能在本行业内发挥所长,尽绵薄之力推进项目落实,让更多人能家庭团聚和睦而已。”
另一位严肃的老人问:“小秦,说出你的具体要求。”
“我想见周强。我能让他,把积累初期的灰度资本剥离干净,亲手奉上以他之血洗白的资源,由他那一双儿女共同掌握,成为这个‘一小时医疗圈’项目启动的第一笔庞大资金。”
听他信誓旦旦,几位老人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你的复仇?”
在睿智长者前,不足32岁的俊朗青年带上一丝天真:“是想体验一下打游戏时,屠龙少年战胜恶魔的快感。”
出了这个大门,秦风留下所有通讯工具,又乘上一辆车窗密闭的小车。
就在他差点睡着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直接就在一个门前,他伸了个大懒腰。
门内,坐着头发短了不少的周强。
见面前有壶茶,秦风倒了两杯,一杯先奉长辈,一杯留给自己。
“周叔,这地儿挺好呀,适合养老。四堵墙一张床,不用像我们睁开眼睛就是工作。”
“秦风,你究竟什么时候发现那件事?”
指尖轻轻摩梭着青瓷茶杯,秦风想想又说:
“周叔,记得12年前您刚入股华瑞时,对我还挺赏识,专门邀请了我到您办公室参观。可惜当年尚幼,一心只想学我父亲搞科研,对您、还有我母亲这类人唯有敬而远之的想法。果然是当年太过年轻,不然12年前开始为您鞍前马后的,那该多好,是吧?”
“后来我与楚非昀认识,并以此为由反抗母亲。我的NG项目在北美招募风投时,您还小帮了我一把,至少在招募阶段,得益于您,我才能完全瞒过母亲。而您以看到她被我挑战为乐,也以此测试我的能力。那时,您肯定认为我有资格掌权华瑞、使股权升值、上市,让您赚得更多。您对我还是挺认同的,对吧?”
“但就在我29岁生日会那晚,大家以为我与同性恋人会打脸我母亲,抱着来看好戏心态,您竟然发现我的同性恋人,与您的一位——只能说是被您当成生育工具人——的女性,长得一模一样。”
“您调查过。”
“结论是,楚非昀就是您的亲生儿子。”
——这个就是周强初始的秘密,也是他秦风后来的底牌。
不过当时,他还没弄懂。
“周叔,这件事连楚非昀本人都不知。奉行达尔文进化论的您,认为这个具有您血脉的、能从草根到省青少年队、掉落底层又能逆风翻盘的、死神都带不走男孩,才有资格继承您的庞大帝国。您在心里选定了他。”
秦风的笑容里,带上一丝玩世不恭。
“但这男孩虽然聪明,却单纯、赤诚、善良而温暖,还是个所谓的‘恋爱脑’。”
“得让他炽热的心变得又冷又硬,眼里只有血而没有血性。”
“华瑞对于您这位大资本家来说,不过是赚点小零花的工具而已,谁上位不重要,灭了不重要,秦风不重要,能利用就行、能为您把儿子炼化就成。”
“您一看周围,有工具。就是周蓉儿看上的男生。估计周蓉儿童年也同样不太幸福,你只需要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女儿来佐证,您不续娶是因为还恋着她母亲,但你只是讨厌有人在你身边。您并没有把宝,押在这个工具人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