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领命去后,见楚非昀眼神再度变得绝望,只好再哄劝:“宝贝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很小事,不是龙傲天也能做到。”
凭着概率和经验的赌,赌对了。
凌晨六点,男孩的体温降到38度,手的握力稍稍回升,但他自己也感到手臂出现麻麻痒痒的感觉,神经压迫稍稍解除。
与两位主任会诊后,果然指示要用上丙种球蛋白,听见说最快10点,药才能到县医院,两位主任都只能在无周全指标下用经验应对。
郭主任:“甲泼尼龙增至500单位,丙种球蛋白必须 10 点到位,你们先用葡萄糖稀释药液,别再用生理盐水,避免加重肾脏负担。”
林主任看着他们刚拿到的验血指标:“他克莫司浓度降到 1.8,丙种球蛋白会进一步降低血药浓度。每 12 小时测一次浓度,低于1.5就加用负荷量。”
黄叔凌晨送完检,开车到机场随便找个长凳躺到8点半,接到药物,赶紧往回送。
县医院里,周六MRI室九点才工作。秦风认了。
但他与管床推着平车,8:30过去准备注射造影剂时,竟发现有人已进了准备室。一看人家的单子,今早8点出头,也就刚刚,才开出的。
楚非昀的单子是昨晚8点左右开出,足足早了这人12小时,且还是急性神经病症,就别说门口还贴着的“残障人士(二级以上)优先”。
本来十点前做完,刚好能回去用药。
准备室里待检的那大汉,态度极恶劣,还喷出一大股口臭:“排一边去。”
另外两名操作员你一言我一语:“人家比较快,头部平扫。”“你等下吧,脊髓起码半小时以上。”“这某某科长的亲戚。”
神外副主任再次气笑,质问道:“这人有任何脑疝症状吗?有必要抢这大半小时吗?”
那几人没理睬,准备开始为那大汉注射造影剂。
秦风也没想到,自己从没要求过公共医疗资源特权,所有的都是想办法靠私人财力解决。有一天居然要防着人家有关系插队?
亲戚?血统论,是吧?
让管床照看楚非昀,秦风大踏步走进准备室,关上门。
管床小医师见没两分钟,副高职称的技术副院长跑了过来、闯进准备室。
再过两分钟,那大汉边穿衣服,骂骂咧咧地从准备室出来。
而技术副院长亲自为他们开的门,又亲自指挥两个操作员帮手把平车推进来。
“秦主任,有事情再直接联系我,他们年轻不会办事。小同志,祝早日康复!”笑容满面。
管床小医师:……这人果然是龙傲天。
男人脸上是对爱人温和的笑颜,内里是理想主义碎落一地。
经过这一出,MRI室的几人哪还敢得瑟,听话得像鹌鹑似的。
秦风也不多话,知道他们报告出得慢,用手机把影像拍下来:
T2WI显示 C5-6 脊髓增粗,髓内长 T2 信号;矢状位无明显出血;注射钆剂后 5 分钟,C5 脊髓节段可见斑片状或边缘性强化。
发给郭主任后,很快得到专家的回复:范围较昨晚CT影像缩小,提示甲泼尼龙冲击有效,炎症活性降低。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黄叔也提着印着华瑞标志的保温箱,从机场回到,几人赶紧把药给楚非昀用上,也按着林主任的提示,监测肌酐、尿素氮等指标。
楚非昀中午勉强吃了几口营养糊就睡下,下午睡醒时感觉右手再次像昨晚一样无力。不过体温倒是没再上升。
秦风按药理给他解释:“随着丙种球蛋白用上,脊髓水肿达到高峰。宝贝别担心,快的话今晚、最迟明天会好转。”
楚非昀却一伸手推开他,又发着脾气让他为自己拿出大耳机想听音乐,戴耳机时又因为连右手都举不起来,突然又用滴注着药物的左手把耳机用力一甩,差点没把点滴管扯松,惊得秦风赶紧按定他唯一能动的那只手。
想打游戏又打不成,啥乐子都没有,男孩双眼瞪得大大的,半死不活地注视着天花板。
一会儿说“三个月试用期结束了,你走吧”,一会儿说“早知不来找你”,一会儿说“我不爱你,来找你就是来讨债的”,一会儿又说“秦风,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在此间横跳,让男人的一颗心也随着横跳。
病程反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道理作为医生都清楚,但落到爱人身上,每一分钟都是对双方的折磨。
黄叔一看这情况不妙,毕竟据说秦风也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便找了个借口:“秦医生,刚才MRI室让您自己去拿报告,我没法代拿。”
早就拍了照片和视频,现在拿个报告用处不大,秦风本不想动。却被黄叔不断用眼神示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