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了几块胡萝卜,边羽问尧争:“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我妈妈?”这问题憋了一上午。
“明天。”尧争切了一片黑面包,刀面蘸上酸奶酪,抹在面包片上,“你母亲现在在附近不远一所修道院学校里,今天修道院闭门,明天才开启。”
“哦……”边羽迟缓地点了两下头,“我记得,我妈妈跟我说过,我外公他们原本是住在一个叫戈梅利的地方。”
“嗯,不过近年白俄罗斯跟乌克兰的边境地区不安全,她们全家人搬到明斯克的郊区了。”
许久,边羽才说“原来如此”。他对母亲一家是陌生的,甚至,是不抱任何精神上希冀的情感的。在听尧争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能感受到时代动荡的忧伤。
吃过饭,尧争和边羽一起等电梯。
电梯里的金属内壁映出两人的倒影,模模糊糊的。
“要去走走吗?还是休息?”尧争抚了抚边羽的头。
边羽摇摇头:“今天很累了,你也没睡。”
“我不困。不过你累,我们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吧。”
边羽点了点头。
送边羽到房间门口,尧争嘱咐边羽:“如果要出去记得跟助理说,让他安排保镖跟着你。不要一个人出去,知道吗?”
边羽困得直打呵欠,小声地“嗯”了两声。
尧争本想再跟边羽多相处一会儿,但看边羽累成这样,加上他还有工作,就不折腾这只小鸟一样的边羽了。
最后又嘱咐了安全上的东西,等边羽进房间后,尧争才回房去。
边羽回房间后,打开暖气炉,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
他想到最后一次见母亲的场景。那是高二的时候,妈妈到他学校门口等他。
放学时,他看到妈妈披着黑色的修士袍子,站在树下。见到他出来,妈妈含泪走上来,激动地抱着他,亲他的额头。
他们只见了短短半个小时,一顿饭没吃,妈妈就匆忙离开了。
之后,妈妈再也没出现过。
傍晚,外头的雪停了,风也不刮了。
他窗帘没拉实,一眼就看到窗外面的景象。
酒店前的广场很空,很平坦。
边羽穿得够厚,干燥的气候让他在外面走着的时候感受不到特别的寒冷。他走了很久,一直走出酒店大门,走到街道上,才想起尧争说的,出门的时候,记得告诉助理一声,好给他安排保镖。
边羽可能是因为没休息好,脑袋空,这些话早忘记了。
人在安全的环境里待久了,到了新环境,难免危险意识比较弱。
边羽在想,是否要转身回去,却看到不远处,有贴着自家国旗的车辆巡过。
他垂了垂眼眸,在想什么。
边羽最终选择继续往前走。他用已经生疏了的俄语,问路人一个记忆里的地址。
拐过两三条街,边羽找到那个地址。
父母相识的纪念品商店,如今已经变成一家食品店。这个点,店铺已经关门了。橱窗内暗暗的,一排排货架上装着琳琅满目的速食品。
边羽怔怔看了门牌号一会儿,妈妈日记里,她和父亲相识的彩色画面,一点点覆盖住眼前灰沉沉的店铺,鲜艳地重映在边羽眼前。
酒店内,尧争沉着脸问助理:“他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出去了你不知道?你当时在干什么?”
“我当时在处理其他工作……”助理额头上的冷汗都要留下了,这项工作真的太难了,“总之我已经赶紧叫保镖去找了。”
“打过他电话没?”
“信号问题,打不通……”
“再打!”尧争怒了起来,冷冽威压的表情令助理比被骂一顿还要感到恐怖。
助理急忙拿起手机继续打电话。
尧争不跟助理再说一句话,拿上大衣,快步走出酒店。
助理和陪同翻译员慌忙跟在后面。
他们开车在路上慢慢找人。
外面天黑下来了,路上连个路人都没有。
一辆白俄军车从他们身边巡过,军车上的人用警惕地眼神盯着他们的车,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确认他们没有异常,才将视线收回。
陪同翻译员立刻在线上问当地同事这是什么情况,当地同事告诉他,这几天晚上都会有部队出来巡街,调查可疑人员。听说是内部举报有乌克兰间谍混进来了,他们在四处搜查。
翻译员将这个信息汇报给尧争。
“停车。”尧争跟司机说。
司机把车停下了。
尧争忽视助理惊诧和阻拦的目光,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快步走在街上,脸色紧绷,甚至有点青白。他每条街的路口都快速看了一遍,没看到人影,就去下一个路口。
助理小跑着跟在尧争后面,电话一刻也不停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