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羽放下杀虫剂了,说:“好。”
房子前的路,是一条蜿蜒下去的窄小的坡路。因道路不宽,能开上来的车极少。平时除了住户,也不怎么有人会从这里过。
今天一上午,连路过的邻居都不多。工作日、工作的时间段内,这条路空空寂寂。
一个男人出现在这条小路上,从坡下走了上来。他低头看手机,手机上传来地图语音:“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导航结束。”
男人抬起头,望了一圈两旁长相差不多的自建房,疑惑地皱起眉。他看见前方两个穿一黄一红雨衣的人,走上前去,礼貌地问:“请问……”
边羽回过头,撞见熟悉的脸。
闻莘张大眼睛:“找到了。”
边羽反应过来,今早闻莘才说要来帮忙除油画上的霉斑。
“你来了?”
“对。上一次来在晚上,白天来,我差一点迷路。”闻莘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衬衫外套,背着一个单肩包。他拍拍单肩包,笑着说,“我把养护油画的工具,都带来了。”他瞥了眼边羽身后的召觅,“这位是……你的哥哥?”
“不是。”召觅比边羽先快回答。跟着问边羽,“你亲戚?”
“……No。”闻莘听懂了,摇了下头。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召觅。是这个片区的民警,跟沉遇是朋友。”召觅摘下防护手套,向闻莘伸出手。
“啊……警官你好。”闻莘跟他握了握手,“我的中文名叫闻莘。”他没说跟边羽是什么关系。
四叔公从屋子里捧抱着四盒干海货出来,在庭院里找不到可以铺开来晒的地方,正好听到院门外有陌生人的声音,便走出来看:“是谁来了啊?”
闻莘扭头跟四叔公打招呼:“你好,叔叔,我上次来过。”
四叔公怔了下,心说,叫什么叔叔啊,他都一把年纪了。
“哦,我记得你,你上回晚上来的,很快就走了。”
四叔公记得闻莘,那晚边羽喝得断片了,就是他给送到家门口的。是挺高挺会穿衣服的一小伙子,所以四叔公印象深刻。
“我上次来,非常匆忙,都没有向您自我介绍。”闻莘正在那里跟四叔公介绍自己的名字和这次来拜访的原因。
召觅瞟见闻莘穿的浅黄色外套,再看了眼边羽身上穿的浅黄色雨衣。
这两个颜色其实并不一样,边羽身上的黄色雨衣很明亮,闻莘的外套则偏低饱和色。召觅平时做笔录时,也要问清楚对方口中的“穿着黄色衣服”具体是指什么黄。明的黄还是暗的黄?土黄还是浅黄?
这不一样的“黄色”,在闻莘和边羽现在所穿的服装上面,是分得很清楚的。然而,在现在的召觅眼里看来,好像划分得不那么清楚。
召觅将边羽身上的黄色雨衣脱了下来:“你这件雨衣太小了,遮不住。”接着脱下自己的红色雨衣,穿在边羽身上,“还是这件更适合你。”
他将黄色雨衣快速在手中叠成一团,就要放到庭院里去,放得离边羽远一些。
四叔公和闻莘还站在院门口那里。
“叔叔,你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拿吧?”闻莘自我介绍完,主动要帮四叔公的忙。
四叔公闪开他伸来的手说:“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活。先进去喝杯茶吧!那个,小召、小遇,你们也都歇一歇,进来先喝茶了。”转身时,手中的四盒海货忽然滑歪了,他抱紧最下层的两盒干海货,喊了一声,顶上的两大盒来不及抓住,直直掉下来。
闻莘和召觅同时迅疾地伸手,一人接中了一盒,没让它们掉在地上。
两个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都不说什么。召觅站直身后,直接接过四叔公手中剩下的两盒干海货:“我来拿吧。”
“那谢谢了啊!”四叔公活动了下手臂,欣慰地望着召觅进屋去的背影,再又看看也主动帮他拿干海货的闻莘。他打量了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几眼,忽然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差不多高啊?”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闻莘只是笑着帮他把东西拿进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回答还是压根没听懂。
四叔公咂嘴自顾说:“都比我们小遇高,我们小遇才刚到一米八。”他冲刚从院门外走进来的边羽说,“小遇啊,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篮球打得不多啊小遇。”
边羽一点不理会他。
屋内,召觅和闻莘坐在桌子两端,四叔公坐在中间。他先是打量了一会儿闻莘,再又重新仔细地打量召觅。
这两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一个类型的。虽然都是帅的,但闻莘帅得比较讲究,有一种搞艺术的气质,而召觅则是硬朗干练的。
边羽在他们身后一来一回走动,忙活洗茶盘和泡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