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主子九阳郡主。”
萧溯歪头躲过斜刺里飞来的石子。
暗卫丙气得面具都歪了:“九阳郡主是你爹吗,三句不离她。”
“自然不是。”
萧溯眨眨眼,无辜道:“她是女的,顶多算是我娘。”
出来混,除了靠自己吹牛,主要还是得靠上司。
树冠突然剧烈摇晃惊起满树寒鸦,扑棱棱的翅膀声里,不知谁踹出的一脚正中他后腰。
“他娘的,你们来阴的啊!”
萧溯双臂紧紧抱住树干这才没从树上栽下去,他龇牙咧嘴地转头正对上三个暗卫似笑非笑的脸,气得直嚷嚷:“我要去告诉郡主,让她治你们的罪!”
“有本事你就去告,没点真本事,还想跟我们抢这绝佳的蹲守点?”暗卫甲双手抱胸,语气满是不屑。
萧溯眼珠一转,突然松开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契约晃了晃:“瞧见没?这可是郡主亲笔所写,见字如见人,我现在宣布这棵树归我了,你们赶紧挪窝。”
“算你狠。”
大树下,宴会射鸳鸯。
阮清珠纤手一推,阮清竹踉跄着跌进众人视线,锦缎绣鞋在汉白玉池边打滑,惊得池中游弋的鸳鸯扑棱起雪羽。
“这不是程家三夫人吗?”不知谁嗤笑出声,尾音拖着绵长的嘲讽。
“瞧这怯生生的模样,倒像只惊弓之鸟。”
“哎,小娘养大的,从前哪里高攀的上我们这等门第?”
珠光钗影间,与阮清珠交好的世家小姐们绢帕掩着的嘴角轻蔑笑出声。
小厮会意递上弓箭,阮清竹无措站在鸳鸯池前,幼时小娘教她抚琴绣花,她哪会射箭。
阮清珠笑声轻响:“姐姐既是程家儿媳,总该露两手?听闻程将军箭术百步穿杨,莫不是枕边人没好好教你?”
从小娘屋里爬出来的贱胚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到程家搬救兵。
雕花长弓沉甸甸坠在臂弯,阮清竹咬着下唇怯怯勉强拉开半尺对准池水中的鸳鸯,求求你们不要动,不要让她在此刻丢脸。
弓箭射穿堪堪穿过鸳鸯的翅膀,在水面犁出半道弧线。
阮清竹窘迫地垂下脑袋,身后世家小姐的笑声宛若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噗嗤!”
阮清珠笑得直不起腰:“原来程家三夫人的箭术,还不如我房里喂鹦鹉的小丫头!”
“玩什么呢?”
清越的女声刺破喧闹,众人回头时,见九阳郡主程朝斜倚在九曲回廊的朱红廊柱旁。
那些放肆的笑脸瞬间僵在脸上,齐刷刷福身行礼:“郡主殿下!”
程朝笑眯眯地径直从阮清竹颤抖的手中抽出长弓,她利落拉弓对准那对不安游荡的鸳鸯:“原来是玩这个呀。”
弓弦发出嗡鸣,箭矢破空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却见银箭直直扎进鸳鸯戏水的涟漪中。
程朝歪头轻笑:“呀,我的箭术准心不好,让各位见笑了。”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里藏着刀锋扫过阮清珠,对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看来得找三哥讨教讨教箭术才行。”
周遭鸦雀无声,连粗重的呼吸都被生生憋回胸腔。
这位九阳郡主可是圣心独宠的掌上明珠,满长安谁不知她既能在御前舞剑,又敢当街掀权臣车帘,谁敢触她霉头?
“嫂嫂,你的准心比我好多了,你教教我吧。”
程朝忽然转身,在阮清竹错愕的眼神中,她已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将长弓重新架在对方臂弯,玉指勾弦的动作行云流水,力道悄然透过掌心渡到阮清竹身上。
破空声起时,阮清竹只感手臂一震,箭矢已划破水面,那对刚才还悠游的鸳鸯发出惊叫,白羽纷飞中双双被钉在池边青石上。
“嫂嫂,好彩头呢。”程朝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弓弦的余温。
她歪头看着阮清珠煞白的脸,巧笑嫣然:“鸳鸯交颈期万岁,琴瑟和谐愿百年。此景正应了程家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我记得是这个意思吧,阮二小姐认为呢?”
阮清珠攥着绢帕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
池边众人如梦初醒,忙不迭地附和起吉祥话。
“对呀对呀!三夫人这箭法暗藏玄机!”
“程阮两家这门亲事真是天作之合!”
程朝挽起阮清竹的胳膊笑意盈盈地穿过熙攘人群,周遭投来的目光或艳羡或嫉恨。
到了偏院,阮清竹才捏着手帕嘤嘤抹起泪:“我是不是给程家丢人了?”
“嫂嫂说什么呢,你莫是没瞧见刚刚我连鸳鸯的羽毛都未曾碰到,嫂嫂一箭双杀怎会给程家丢脸呢?”程朝低下腰笑吟吟为阮清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萧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压低声音:“要不...三夫人你添些银子,属下去帮你做掉她,三夫人你放心,我很有职业道德的,保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