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阮清竹笑出声,她顺势偎进程忠叔怀里:“三郎,谢谢你。”
“咳咳,小事一桩。”
程忠叔瞬间僵成木雕,悬在半空的手不知该托住她后背还是该揽住肩头。
她好香...
僵持片刻,他笨拙地圈住她肩膀,耳尖红得能滴血:“你也饿了,快些吃饭...凉了就不好了。”
用完晚膳,阮清竹裹着藕粉中衣推门而出。
烛火摇曳间,她赤足踩过冰凉的青砖,指尖覆上程忠宽厚的脊背。
“三郎...”
素白里衣半敞着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曲线滑进衣领。
“夜深了,我伺候你入寝吧。”
程忠叔握着书卷的手猛然收紧,宣纸被攥出细碎褶皱。
他慌忙扯紧被她攥住的衣带,结结巴巴道:“等...等等!”
白日里练兵时,手中长枪三次狼狈脱手坠地,那帮糙汉子笑闹着调侃他被掏空了身子,他只能将脸埋进冷水里试图浇灭心头的火,每见她都哭的那样厉害,让他的心像被人揪住了一样疼,偏生停不下来。
程忠叔霍然转身,带翻了案上茶盏:“你先睡,我再去巡营!”
他仓皇夺门而出,夜风裹着月光扑进屋子,阮清竹望着空荡荡的门框,指尖还残留着他腰间的温度。
哪有人深夜巡营的...
...
晨光斜斜漫过朱漆角门,帮院内小姑娘跑腿买胭脂的程朝刚踏门,忽然后领被人攥住。
“哎呦。”
程忠叔甲胄未卸立在她身后,腰间佩刀还带冷光。
“怎么了,三哥?”程朝挑眉,试图掰开他铁钳似的手指。
程忠叔压低声音:“今日,我要陪你嫂嫂回门,你心思比我细,你给我出些主意。”
程朝忽地笑出声,眼角弯成月牙:“哟,这可是你头次觉得我心思细腻呢?平日里不是总说我比军营里的糙汉子还野?”
话音未落,后背挨了重重一掌,捶得程朝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少贫嘴!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程忠叔涨红着脸,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阮清竹,语气软下来:“你嫂嫂性格温吞,阿阳,三哥除了程家,就怕你嫂嫂受委屈了……”
马车碾过长街,阮清竹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隔着车帘望着朱漆斑驳的阮府匾额。
不知小娘是否还好。
“别怕,有我在。”程忠叔握住她冰凉的手,粗粝的掌心传递着暖意。
“嗯。”
跨进门槛的刹那,熟悉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
赵氏端坐在描金太师椅上,抹着丹蔻的指尖叩击扶手,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像尊泥胎神像:“还以为你嫁出去就忘了娘家呢。”
阮清竹膝盖发软:“母亲,容容音不...”
“阮夫人说笑了”程忠叔跨步上前挡在她身前,身上的铠甲铿锵作响。
他从怀中拿出礼单交给一旁的嬷嬷:“小婿特意备了北疆貂皮与百年山参,还望阮夫人笑纳。”
“哟,长姐回来了?”
珠帘晃动,阮清珠晃着金镶玉步摇款步而入,丹凤眼扫过程忠腰间的佩刀又落在阮清竹素净的裙裾上。
她嫌弃上下打量着阮清竹:“不过听说姐姐连规矩都不懂,可别给程家丢人现眼才好。”
程忠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已按上刀柄。
不要。
阮清竹慌忙拽住他袖口,指尖传来的力道让他想起昨夜她蜷缩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模样。
她垂眸浅笑道:“妹妹自幼在母亲膝下熏陶,规矩礼数自然是极通透的,往后姐姐还得多向妹妹讨教才是。”
赵氏冷笑着茶盏重重磕在红木几上:“容音,你这说的倒像是母亲原先亏待你了。”
程忠叔蹙眉:“阮夫人这是何意?容音既已嫁进程家,便是程家的人。今日回门是省亲不是来受刁难的。若阮夫人觉得程家亏待了容音,大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赵氏被程忠叔的气势震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阮清竹望着身侧人坚毅的侧脸,以往在阮府,她总是战战兢兢任人嘲讽,今日有他在身旁,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晚膳已备好,今日难得清竹回门,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阮府老爷阮达明扶着胡须乐呵呵打破僵局。
酒过三巡,阮达明醉醺醺握住了阮清竹的手:“容音啊好孩子,你如今嫁得好也该帮帮娘家。你弟弟如今还未谋得好差事,你看能不能让程将军帮忙?”
“这...”阮清竹求助地看向程忠叔。
程忠叔放下筷子,目光扫过满堂慌乱,最后落在阮俊安涨红的脸上,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岳父,朝廷选贤任能自有律法纲常。若令郎当真胸有丘壑大可参加科举,凭真才实学谋个前程。若想靠裙带关系平步青云,恕忠叔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