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真在一旁冷哼:“嫂嫂,这祭祖筹备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稍有不慎,便会坏了徐家百年的规矩,丢了徐家的颜面。你若做不好,可千万别连累了整个家族的名声。”
阿阳咬着下唇:“妹妹放心,嫂嫂自会小心谨慎,事事遵循规矩。若在筹备过程中有不懂之处,还望妹妹不吝赐教,多多指点嫂嫂。”
徐夫人眉头微微皱起,不悦道:“好了敏真,你们二人都是徐家的人,理应齐心协力办好这祭祖之事。莫要再这般针锋相对伤了和气,家族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是,儿媳告退。”
阿阳回到房间内,来回踱步。
春枝满脸焦急立在一旁,眼神紧紧追随着阿阳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夫人,要不咱们写封信给大人吧,也好让大人知晓您如今的难处,回来帮衬帮衬您?”
写信给徐玉?
她在心底暗自苦笑,这看似是个办法,实则毫无用处。
昨夜瞧徐玉那匆匆离去的架势,定是遇上了极为棘手的要事,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归来。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此刻飞鸽传书,待徐玉收到信件再快马加鞭赶回,这祭祖筹备的诸多事宜怕是早已乱成一团糟。
再者说,这内宅之事本就该由家中女眷负责料理,她身为徐家儿媳,若只因这点难处便求助于外,往后在徐家怕是更难立足,那些本就对她心存不满的人,岂不是更有了刁难她的理由。
阿阳轻轻摇了摇头:“春枝,莫要再提此事了。这事还得我自己想法子应对。”
第44章 宅而不斗
祭祖之日,朔月未晞,徐家祠堂已笼霜色,檐角铜铃寂寂,唯余更漏声碎。
“夫人。”
卯时三刻,阿阳便已起身,春枝持着螺钿梳篦细细为她绾髻,朱红褙子上金线绣着徐家家徽,层层叠叠的广袖垂下。
“春枝,我能做好吗?”
阿阳无心镜中盛妆,黛眉微蹙,指尖轻轻揉着眉心。
自子时起,她便反复查验祭品,将牛羊三牲、醴酒鲜果逐一核对,直到晨光微露才将祭品整整齐齐摆上案几,每一处细节都不曾疏漏。
“夫人放心吧。”
祠堂内烛泪垂垂,袅袅青烟腾起在半空交织成朦胧的雾霭,供奉祖先牌位的紫檀案几纤尘不染,四壁悬着徐家先祖画像。
“嫂嫂。”
徐敏真轻盈地迈进祠堂,眼尾余光已扫过案几上的祭品。
她走到阿阳身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嫂嫂这一身倒比往常更庄重了。今日祭祖,可全仰仗嫂嫂了。”
她就知道这徐敏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阿阳心中暗叹,微微点头:“妹妹放心,断不会有误。”
祠堂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族中长老们鱼贯而入,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起!”
祭祀开始,阿阳手持檀香,在青烟缭绕中三跪九叩。
“取!”
正当她转身取祭品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是什么?!”
“好臭!”
徐敏真满脸惊愕,指着祭品喊道:“嫂嫂,这是怎么回事?”
阿阳看向案几,原本摆放整齐的祭品竟变了模样。
原本摆放整齐的三牲竟成了腐坏的残躯,血肉模糊间,蛆虫在腐肉中蠕动,腥臭味直冲鼻腔。青铜祭器中的美酒也变得浑浊不堪,表面浮着层绿苔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味。
什么时候被换的?!
也是!她在这个徐家全然仰仗徐玉活着。
如今徐玉不在,他们一丘之貉要对她下手还不容易吗!
“大胆!”
徐家宗老重重地将手中的拐杖杵在地上,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亵渎祖先!是想让徐家蒙羞吗?”
徐敏真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伯父,这祭品一直是嫂嫂负责看管,定是她有所疏忽。”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阿阳,阿阳想要辩解,转瞬间又觉得不必白费口舌,此刻的徐家,众人早已将她视作砧板鱼肉。
“......”
她张了张口,终是将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要自己的命!
徐家宗主面色铁青,大手一挥:“按族规,罚跪宗祠三日以赎此大罪!”
三日三夜,在这阴森祠堂,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过去……
阿阳心中绝望,这不是明摆着故意整她吗?!
“将人带走!”
寒风穿堂而过,将祠堂角落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
“是!”
阿阳被两个小厮架着,如枯叶般重重扔在青石板上,刺骨寒意顺着尾椎骨直窜天灵。
“嫂嫂且在这里好好思过,莫要辜负了祖宗教诲。”
第一天,阿阳强撑着身体,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她想过逃跑,这重重院落如铜墙铁壁,她一介女流又能逃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