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深吸一口气,按捺着不再往楼上睇。
温屿安伸出手。
宋满覆上去。
这时才发现,他的手格外凉,仿佛握住了一把藻荇,又湿又滑。
宋满心脏像被什么捏一下,怔了一怔,看向温屿安。
温屿安却是视线一转,扫向面前攒动的人头。
这次仪式一共一厅两层。
楼上是休息厅,过道巡逻着保镖,负责来宾安全。
楼下招待来宾,宽敞明亮,最前面是软椅,和后面的硬座区分,彰显身份,再往后没有座,都是些顶级豪商与一些末流权贵。
除此以外,各个角落,见缝插针的媒体与记者,以直播的形式播报着这次仪式的进展。
可谓是,全国人民都在看着他。
温屿安心潮澎湃——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说出这句早在肺腑滚了数遍的话。
“这是我的妹妹,温念。”
他嗓音凝滞,“我妹妹自小被拐,父母寻她寻了数年无果,遗憾离世,如今找到她,我终于可以在今年清明上坟时,跟他们说一句‘爸妈,您们可以安息了’。”
这话一出,一号位的大人物开口了。“拐卖人口,一直是国家重点关注的事,对于人贩子,国家的态度,永远是坚决抵制、不容姑息……”
话还未说完,门口骤然传来一阵喧哗。
众人不明所以,看过去。
门口两爿晶澈的落地窗,映出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
武警训练有素,长驱直入。
最外围的那些来宾像是拔草一般,被武警撂在一旁。
记者们跟狗见了屎,各个眼睛冒起绿光,纷纷将镜头对准这些武警,争取在有限时间内拍到更多的大瓜。
大人物沉声:“什么事?”
为首武警不敢冒犯,鞠一躬,恭恭敬敬拿出两张证。
一张是他的刑警证。
一张是他的拘捕证。
“您好,我是刑支一部的张文清,有群众举报这里涉嫌违禁品交易。”
这句话如刀锋,似利剑。
横在所有人的喉咙眼,大气不敢出一口。
权贵圈都乱,吃喝嫖赌花样无数,也有沾那些的,但那都是私下。
如今在这种场合被揭开,绝对政/治斗争没跑了!
商人与商人斗,顶多破产。
而权贵与权贵斗。
是祖宗十八代积累的滔天权利与财富一夕全无。
是子孙满门葬送。
凡是与之有牵扯的,就期待少判几年吧!
众人心里惶惶,猜测到底是谁。
大人物大风大浪见惯了,明面瞧不出争锋,刀光剑影尽敛在眼睛与嘴里,“既然是有人举报,那你执行就是,别让罪犯跑了!”
张文清听闻,一个手势,指挥一群武警直奔二楼。
只听砰訇一串混乱的响,夹杂女人的尖叫,直刮众人耳朵。
“你们做什么!”
“放开我!”
“让我穿衣服!”
……
刚刚还乌喧喧的众人这时默契地保持安静,视线纷纷投向二楼出口。
记者们也将镜头对准了过去。
很快,便见乱蓬蓬披一脸发的俞念和两名壮汉,架猪似的,一左一右两个刑警被架了出来。
有个太太眼尖,开口:“这,这不是俞氏集团的俞大小姐吗?她吃……”
恰时张文清对讲机响起一道喉咙,带着滋滋的杂音,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发现了一些情趣药物,没发现违禁品。”
“怎么可能。”张文清瞠目。
找到违禁品还好说。
没找到……
好好的一场仪式被打断。
还在全国人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动乱。
张文清额头冒汗。
大人物蹙眉,“谁举报的?”
对比刚刚的胸有成竹,张文清这时肉眼可见的局促起来,“是,是……”
大人物脸孔酝着骇浪,“怎么?那个名字说不得?”
张文清连忙道:“不是,是接群众举报……”
大人物打断他,“哪个群众?”
张文清一噎。
这一噎,终于让大人物恼怒了,“你不知道吗?不核实身份就来抓人!还带这么多人,你让全国人民怎么看我们政府!会不会认为我们政府滥用权利!”
媒体们见状,怕被殃及池鱼,纷纷关了镜头。
张文清脸色煞白,腿一软,跪下。
大人物脸孔沉得滴水,“去查!我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报假警!”
检/察/厅厅/长大气不敢出,连连应声。
至于被中断的仪式,当然还要开。
毕竟全国人民都在看。
大人物收拾好情绪,落回座位。
武警们见状,拽起俞念一行往外走。
事既此,全看后续如何发展。
但自来官官相护、暗箱操作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