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切入正题了。
宋满在一种认命般的怅惘中叫了声‘家乐哥’。
她没去瞧男人到底什么样儿,家境好的人,从长相、服饰到气质都有金钱堆砌,没道理差。
只觉那男人嗓音不错,喊她“满儿妹妹”时,声调稳重,音色浓郁。
但比起宋隽言还是差点。
宋隽言的喉咙,既有戛玉敲金的清朗,亦有冷涧深雪的淡漠,沉下声时,又另有一番横刀过境的锋芒。
宋满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
宋隽言说的是对的。
年少惊艳误终生。
她经历过宋隽言,再瞧其他人都差了点。
阮文华一径瞧着宋满,见她神色平平,想是没太看上。
不过时间尚早,再处处,指不定处出点心思。
日久生情嘛,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几人视线交错,随即挨次在牌桌落座。
因三缺一,阮文华叫宋满顶上。
宋满说:“我不会。”
华家乐明白,这是大人有意撮合,故意将他们俩拱到一隅。
他其实不喜家中大人安排,但宋满长得实在是太乖,性子又绵,全然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一切期待。
他不介意顺着他们的心意来。
于是华家乐立时接口:“我替满儿看牌。”
又冲宋满道:“你尽管打,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旁人听了神情浮现几分暗昧。
华夫人喜色溢于言表。
谁家不想和宋家攀上关系?
纵使宋满是养女,但宋廉明膝下无子,这养女便是他们的独子,和那些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来前,自己这儿子还十分不情愿。
他不是家里的独子,但因岁数最小,受尽了宠溺,性子便有些纵,心里但凡一点不满就能化作尖刀从嘴里跑出来刮人。
华夫人因而再三告诫他,无论是否看上,都必须和人表面热络,不得令人女孩下不来台。
不然别说华家,和华家一众旁支都得遭殃。
好在,自家儿子看上了。
看上了就好,看上了就八九不离十。
好女怕郎缠嘛。
一阵劈啪响,桌面洗起了牌,华夫人掳出一张牌,打趣道:“有你这话,那我可不得心软了!”
又朝宋满说:“满儿你可别有心理负担,前阵儿他恼了我,我正愁没地儿发泄怒火!”
和长辈打,作晚辈的能输能小赢。
小赢,不伤和气,算长辈给晚辈的零用。
输了嘛,用的华家乐的钱,便是欠了华家乐的情。
两人就有了以后来往的理由。
宋满脑子乱糟糟想着,麻木地摸起一张牌,正要打。
“等等。”
一旁华家乐抓住牌,动作很突然,牌身小,手指不可避免触碰到宋满的。
微凉,似夏日冰过的汽水,从喉咙一路脉进了四肢百骸,过分刺激血液和心脏。
华家乐下颚绷紧。
宋满正欲撤手,一道香风袭来。
面前的阮文华抬眸,讶然道:“隽言,知因?你们怎么来了?”
第14章 撞见,他的亲昵
宋满背脊一僵,身子不自觉坐直,手上那牌仿佛也如炙炭,迅速被掷了出去。
张夫人‘哎呀’,把牌一捋,笑道:“胡了!”
阮文华不满:“做咩!刚开你就胡了!”
张夫人笑:“是满儿牌扔得好。”
一人一句,宋满却觉像是掉入了什么罩子里,隔了一层膜,听什么都很模糊,只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叠着地上那渐近的影子,越近越急。
身后响起宋隽言的喉咙。
低沉,微凉。
“因因说想吃这里慕名的醉虾。”
因因。
才过去几天,都已经这么称呼了吗?
还带她到桃源里来。
宋满手指微蜷,只觉先前在学校咬下的那口冰,这时才咽了下去,凉到了心底。
阮文华笑:“哪个包间?”
“就在隔壁。”
沈知因声音甜腻。
宋满听到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她不敢回头,就怕看到两人依偎的亲密模样,可这么杵在座位上充人形是不成规矩的。
宋满只好起身,面向两人,一双眼却直直睇住脚下的地毯,“小叔,沈小姐。”
华家乐也跟着叫。
宋隽言眼神一沉,嗓音却几无情绪:“小叔?”
阮文华十分自然接过话,“满儿的朋友,当得叫你一声小叔。”
牌桌又响起,阮文华道:“满儿拣牌。”
宋满如蒙大赦,立马转身回到座位。
华家乐同时在她身侧落座,一手很自然地放在她所坐的那把椅子上。
来前宋满被阮文华拉去重新做了造型,衣服也穿的是阮文华一向偏好的旗袍。
靛青色齐膝旗袍,圆角领小飞袖,露出两截冷白、细长的胳膊,牌桌下是一双珠圆玉润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