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顾姮后,太后又对陛下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容哀家想想,陛下若无其他事,便回去读书吧。”
陛下从善如流地起身,“那母后也不要过于耗神,保重身体要紧,儿臣告退。”
陛下走后,太后又将凤清叫到跟前,“眼下就你我姑侄二人,说说你的想法吧?姑母可不信,你就是单纯想帮这顾大娘子和裴三郎。”
凤清讪讪地笑了,“姑母英明!的确,我是觉得韦家这次被牵连的舞弊案,和这假银当中必有关联,应是同一批人做的!左不过就那几家,如今舞弊案僵持,查不下去,倒不如从这假银案入手。”
“你倒是另辟蹊径,可是这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这少府监的监正是广陵王,可是大梁宗室,若是查出来有问题,皇室颜面何存,日后还如何取信于民?”
“那难道姑母就不查了吗?”
“查是当然要查,只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等我消息吧,最近你先不要动了,以免被人察觉。”
凤清只能应下,随后又想起萧太傅的话,又说道:“之前蓝茵姑姑说与萧家联手,前日,太傅约我见面,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想要将萧家五郎安置去京口,此事我不敢擅专,还请姑母示下。”
“这老爷子仍同以前一样,一点亏都不吃啊。当年我们和萧家结盟,萧太后助我登上后位,我们也帮着萧家成了四世三公,如今是越来越敢要了!”
“其实侄女也不是很明白,这次萧家又能帮我们什么呢?他们虽与崔家是姻亲,可崔夫人出自崔家长房,在崔家并不得势,左右不了崔老爷子的想法。”
“也不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大事,只不过现在韦家朝中无人,有些事情需要萧家去出头罢了,最近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学博士一事便是如此。萧老爷子那边你不用再过问了,我会让蓝茵去跟他谈。”
凤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起身告辞,太后又赏赐了她一些布料首饰,才放她离开。
回到马车上,看到顾姮,她微微摇了摇头,顾姮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此枉顾法纪,盘剥百姓的乱象都不查吗?”
“太后娘娘也没说不查,只是说要从长计议,让我们等消息,毕竟还要顾及皇家颜面。”
顾姮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回到府中,凤清让牡丹去伺候顾姮歇息,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今日太后的反应让她很奇怪,再回想起那日在大理寺见到的父亲的反应,似乎两人都太过沉稳了。无论是牵涉韦家舞弊案,还是如今能抓住对方把柄的假银案,两人均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对于前者没有焦急,对于后者没有兴奋,不太合理啊。
凤清蹙着眉,心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父亲和姑母将计就计呢?
如果父亲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舞弊,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大理寺带走父亲问话也好,围住韦家也好,一方面是做样子给对方看,一方面也是保护韦家。甚至更有可能,舞弊案只是幌子,假银才是最后的目的!
凤清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在面上东奔西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暗地里可能父亲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所以萧太傅很可能也看出了什么,故而才会自降身份亲自来见她,狮子大开口,想来就是想趁着她尚不清楚,好为萧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凤清不禁轻笑出声,“好大一盘棋啊,真是机关算尽!”
她的心里生出隐隐地失落,姑母、父兄、夫君,都将她蒙在鼓里,眼看着她连日担忧奔波,也不曾提点半分,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凤清在书房一直坐到了晚膳时分,芍药来敲门,她才惊觉天已经擦黑了。她跟着芍药到了花厅,神情恹恹的,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也毫无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便让她们撤了下去。
“夫人今日在宫中是遇到事了?还是受了委屈?”芍药见凤清情绪不好,便开口询问。
“芍药你说,如果有一件大事,家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但你不知道,虽然你不知道更容易让大事成功,你会不会生气?”
芍药歪着头想了想,“奴婢不会生气,只要是对最后的结果有好处,奴婢知不知道不重要。”
“可你不会觉得不被家里人信任吗?”
“会有一点吧,但都是为了最后的目标,我个人牺牲一点也无妨。”
“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她半躺着,靠在芍药的怀里,过了会儿,她想起了越修,低声开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够勇敢?”
“怎会?夫人上次在江夏,独自一人就能带着大家战胜瘟疫,若您还不够勇敢,那谁还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