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衲看,想是它自幼闻着吃食的气味便觉着有什么难以下咽的异臭,是才不肯吞咽食物。
“而你师兄身上这玉却是千年难得的宝物,内集天地灵华,有此物在,反倒可令这狮子姑且闻不着那份异臭,这也便能吃了。”
申鹤余一时惊奇。
难怪当初他初见青青之时,它有御兽苑的宦官照料,却仍饿得快要断气,其中竟有这样的缘故在。
李汝萤忙问:“那这能治吗?”
释因道:“老衲又不是真神仙,方才也是瞎猜的,有鹤余在,你还怕没人给你喂这狮子?”
这倒也是。
前几日她拿着许慎的玉佩喂青青,被申鹤余瞧见了真是好激动,不仅当场夺了她手中的玉佩,此后更是自己不吃都得先去喂青青吃。
还真是霸道极了,连她这个亲主人都要抢不过他。
李汝萤又央求老和尚替青青检查一番,确认不会因此有什么危害身体的疾病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师兄弟们说笑着用过饭后,申鹤余领着李汝萤来到自己在寺中的屋子。
那是靠墙的一间房,外墙爬满翠绿的地锦,房门打开,夕阳的余晖打落在地,映得屋内干净亮堂。
李汝萤走进去,仔细看着屋内的陈设,指尖抚过木桌上的刻画,似乎能瞧见当初申鹤余在此被罚抄书后,兴冲冲借此表达不满的画面。
申鹤余见她笑了,目光随着看去,看到了当初自己曾刻在桌上的小人,一时有些脸热:“小时候不懂事,师父非逼我读书,瞎刻的。”
李汝萤笑道:“所以你现如今长大了,便改为在纸上瞎画?”
申鹤余霎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前几日他递上去的奏疏上,他画的一个苦着脸的小人。”
申鹤余轻咳一声,眼神躲闪:“都怪兄长与师父,当初没教过我如何作画。那几日你埋头御案,我是真的想你了,可分明你在我脑中生得清清楚楚,连你眉间藏着的那颗小痣我都能记清在什么位置,可落至笔尖,却怎么都画不出来……”
李汝萤噗嗤一笑:“原来你画的是痣,我以为那是你画来咬我的蝇虫。”
申鹤余面色发窘:“待过阵子闲下来,我定跟着兄长好好学。”
话说出口,又觉着不能跟着兄长学,届时兄长脑海中全是她,哪还了得?
他原本就是在尽力学着兄长的温润讨她欢心,倘若兄长果真心动,他这个赝品哪里比得上兄长那个真品?
李汝萤虽听不见几息间他心中说出的这些话,却是瞧见了他脸上的一时变化。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她脸上,软言道:“其实你如今一伸手就碰得到我,又何须去学作画,学什么作画思人?”
申鹤余屈指轻轻掐了掐她的腮,按着她坐在他腿上。
“还不是陛下政务繁忙,微臣无名无份,未得陛下传召,又岂敢随意面君。”
李汝萤回身看他,顺着他这番做作的称呼。
“朕不是给了申相你出入宫中的自由?”
“微臣总要做出些宰相的典范。”
申鹤余表情带了些垂丧,“若叫他们瞧见微臣以宰相之身频频出入陛下寝殿,反叫他们对陛下生出些不尊重的心思,日后反过来跟微臣抢夺陛下,微臣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李汝萤侧着身子看他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干脆转过身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
“那依申相看,朕该如何才能叫申相率性出入朕的寝殿。”
她忽垂首伏在他肩上,轻声问,“做我的皇后如何?”
申鹤余将她扶正:“果真?”
“是我不好,这些时日一心想着朝堂的事,早已对你的陪伴习以为常,竟一时没能发觉我们之间竟然还没有什么正当的名分。”
李汝萤紧紧抱住他,“按大宣的祖制,帝王服丧之制都是‘以日易月’,如今早已过了三十六日,我早该正经请你做我的夫君。”
她抬起头,又小心确认,“所以,你愿意么?”
申鹤余向前吻了上去,唇瓣厮磨。
“不愿意你也已吃了我许多回。”
“分明是你……”
李汝萤脸色发红,一时想起的都是与他最为亲密的画面,挣扎着要坐起身。
申鹤余却是紧按着她的腰不肯将她松开。
“现下后悔,晚了。”
……
天色渐暗,月上枝头。
月光透过窗棂,隐约看得清女子白皙的肩头露在被衾之外。
方才共赴了几回巫山后,他说是替她去倒水,却出去好久没有回来。
李汝萤虽有些困,可伸手碰不到他却总觉着心中不踏实。
她穿上衣裳,又披了件氅衣便推门走了出去,打算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