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公主,这是何物?”
王其廉忙要去接:“申长史,这是方才公主赠我的。”
都是公侯家的郎君了,这点小钱也要跟他抢么?
申鹤余眼风冷厉地乜斜他一眼:“你也配?”
王其廉腹诽:他好歹也是勋贵之子,怎么好端端骂人呢?
雾月拔高声音道:“申郎君,公主的钱袋想赠与谁便赠与谁,申郎君何必这般语出讥诮?”
李汝萤道:“你喜欢这个钱袋?府中还有许多一样的,我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幸得钱袋内是真金子,才没被申鹤余攥碾四碎。
“公主是说,一早便备了许多一模一样的承露囊,只待看到合眼缘的人,便赠予他们?
“公主去岁先是赠了我一个,而后又赠了绍愚一个,在那之后,亦赠了许多人?
李汝萤蹙了蹙眉,追忆道:“上巳时我以为你急需银钱的确将钱袋赠给了你,后来林少君……似乎是我谢他为你那娘子送放妻书与还他垫赠的银钱……再后来,我确实又给了……”
“公主!”
申鹤余忽抬手扼住她的手腕,“公主难道不知女子赠男子承露囊究竟是何意思么?公主当真不知,还是佯装不知?”
王其廉在一旁实在不敢抬头。
别说什么像先前答允公主的那般分辩时为这申长史留些情面了,现如今他哪里敢再开口半分。
这才一会功夫,他便获悉了申长史已有妻房以及公主可能看上他的秘辛,以至于他刹那间便明白了申长史与公主之间所存在的情感纠葛。
申长史暗中有妻,公主三心二意,难怪此二人如今难成佳偶。
他现下只期盼着,神仙斗法,莫要殃及他这条可怜的池鱼才是。
毕竟他今日原本就不是要来公主府当什么幕僚,只不过是看到那公主府外的布告上写了,无论是否中选,便可得米一石,这才大着胆子来装什么文士。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一脸喜气地跑了过来。
“郎君大喜!郎君大喜!”
这话听得申鹤余异常刺耳。
“又怎么了?”
“恭贺郎君,贺喜郎君,听说主君在西南击退了蛮獠,圣人大喜,要复您的官职呢!”
小厮喘了口气,“说是圣人怜郎君您身中箭伤,行动不便,准允您伤好之后再入宫谢恩!
“如今宫中的内官就在花厅由夫人陪着,夫人说圣人大恩,但咱们不能不知君臣之礼,是才特地叫小人请您过去。”
小厮诺诺地看了眼李汝萤,“不过小人不知公主在此,郎君若是不便,小人这便去回禀夫人。”
“不必!”
申鹤余在此处待得胸闷,“既然圣人恩典,我如何能不去谢恩?”
他对李汝萤恭恭敬敬地弓身行了一礼,“请恕臣不能奉陪。”
他忽如其来的生疏,令李汝萤有些不知所措。
李汝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回想着方才的种种,似乎明了过来。
他莫不是吃醋了?
可他这实在醋得有些莫名其妙。
方才在公主府中,她不过接见了些文士,他为何要醋?
还有他方才说的那个钱袋,她的确喜欢拿承露囊当钱袋使,也时常碰见穷苦之人便将装有金钱的钱袋赠给他们。
可他怎么又扯到了只有喜欢才能赠予的话上?
先头秦绩拿饴糖、木簪给她,他都往这方面说,如今她不过是送银钱给旁人,这也要说?
他的醋意为何如此之大?
难道日后只要她与男子一同站在一处,他便醋意横生,她便不能与任何男子正常交谈了?
且不说公主府阿耶为她配置的僚属们都是男郎君,她总要时时听他们禀报府中的事务。
便是日后阿祐即位,阿祐无人依仗,为了江山稳固,她难道不需要为阿祐与朝臣文士们走动么?
那些朝臣文士哪个不是男郎君?
李汝萤越想越觉着心中生气。
“雾月,咱们回去!”
第88章 朝有二党皇帝昏迷
回程路上,王其廉惴惴难安,自请跟车夫一并坐在外头的车板上吹吹冷风,好叫内心冷静下来。
他方才站在一侧听得实在胆战心惊,生怕因他无意洞悉了公主与申长史的秘密而被此二人回去杀人灭口。
不过好在回府后,李汝萤并未言说什么,反而又赠了他一袋金,叫他安心留在公主府做幕僚。
至于其余来府中应选的那些文士,李汝萤也都吩咐府中长史从中择优选聘。
申鹤余不是不乐意她聘请幕僚么,那她偏要聘请一群!
不仅如此,她还要正大光明地听文士们抚琴吟诗,如阿兄一般正正经经地礼贤下士一回。
在丝竹管弦的相和声中,公主府所吟咏的诗文悉数传入了皇宫的甘露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