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萤苍凉地看着他,眼前的他令她觉得分外陌生。
他见李汝萤仍是不答,又牵着她走向床榻旁,自那高脚桌上拿起那只装有白玉兰的琉璃瓶,虔诚地奉交到她的手中。
“那日我将这花摘下赠你,你没有接。而今——”
他将她的手贴放在他的心口,“我依然想要将它送给你。”
她的手脱力地垂下,只听得咣当一声,琉璃瓶碎落在地,在满室烛光的照耀下竟像是火苗四跳。
一股刺鼻气味霎时在她鼻尖萦绕。
他俯身,将沾在玉兰花上的琉璃碎片一点一点捡拾干净,小心将花重新捧在手中。
他痴痴地看着这花,良久后,又重新挑扬起双眉,垂首任凭花朵再度落在地上。
“我知道,阿萤你不喜欢这支花。我这便去寻更好看的,大宣也好外邦也罢,我定为阿萤寻得最漂亮的一支!”
他急切地转过身,即刻便要喊人前去找寻。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李汝萤将他推开,“我不爱你,无关它是怎样的花!”
“为什么?”
金至简再度抓住她的手,声音近乎恳求,“阿萤,你为何不明白?你跟我是同样的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身在异国,举目无亲,而你,同样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只有我才能真正懂你!”
“那年我初入宫中,只因汉话说得不好,人人欺我笑我折辱我,是你将我从角落中拉起,一点一点教我学汉话,承诺会与我做一辈子的朋友。自那时起,你便是我心中唯一高悬的明月。”
李汝萤叹了口气,别过头不想看他。
“你方才不是问我咸徽帝现下如何了么?他如今被我关锁在含象殿中,只待他在禅位诏书上加盖玺印,我便送他去下面为你阿娘赔罪!阿萤,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李汝萤戏谑一笑,“倘若你真是为了我,怎不为了我将这江山还归阿耶还归太子手中?”
“咸徽帝就是个糊涂的老东西,若非他昏庸无能,又怎会被一介深宫妇人蒙在鼓中,做着万国来朝的春秋大梦!”
他真诚地望着她,“昔日你阿兄孝明帝熬干心血想要护佑的山河,怎能交到如此昏庸的君主手上糟践!”
他一顿,“至于如今的太子,他不过只有十岁,我又怎能眼看江山在他的手上动荡不安?”
“阿萤,我知道他们与你血脉相连,你不忍心看到他们去死。为了你,我会留下他们的性命,许他们余生去做逍遥自在的富贵闲王。”
他紧握住李汝萤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想要与她十指相扣,却换来李汝萤更加剧烈的抵抗。
“阿萤,只要你嫁给我,深宫中的任何人我都可以放过,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他步步向前,逼得她步步后退。
她不再退了。
“任何要求?包括要你去死?”
第70章 密道见君由她摄政
金至简看着她伸手拔出他腰间的佩剑,在那把剑几乎就要向他刺来之时,他伸出二指将剑身拈住。
“阿萤,你清醒些。这世上只有我是真正爱你的。”
他向后一指,“无论如今的雅柯人,还是大宣皇室的任何人,他们都是豺狼虎豹,哪一个都能将你生吞活剥。若是没有我,他们不会放过你,你也会活不成的!”
李汝萤腕上用力,竭力向他刺去。
“我只知道,如若没有你,我如今依旧会是大宣的公主。”
锋利的剑脊将他的指尖磨破,金至简嗤笑:“别傻了,阿萤。今日若非是我,不久之后亦会有其他人将御座上昏聩的皇帝取而代之。”
他将剑身按下,“你该庆幸,幸好是我。”
他话音才落,伴着长剑落地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他胸前的布料被簪尖猛地刺破,一只两指长的金簪倏地埋入他的胸膛,徒余簪头埋露在外。
“阿萤你……”金至简下意识将她一把推开,目眦欲裂,“你竟真的想要杀我!?”
“我只恨没能早些杀你!”
李汝萤被他推倒在地,苦笑出声。
“原本我以为阿祐的毒真是齐王所下,可是如今看来,此毒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金至简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那日,暗卫将齐王藏匿的毒药拿与阿耶,瓶塞打开的一刹那,我便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
李汝萤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只玉兰花上,“而这种气味,就跟方才盛装这只玉兰花的琉璃瓶碎地之后,所散发出的气味一般无二!”
她撑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些时日自阿祐中毒后,我一直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毒,我想要让医官们研制出可供中毒之人,哪怕是平民都可以轻易拿到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