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萤将这布老虎接过。
这老虎布偶身上的笑容依旧晴朗。而与这老虎一块递过来的,还有一只簪子。
簪头刻了个正开怀笑着的小老虎。
李汝萤一怔,悠悠抬头望向他。
“这些年借了你的欢笑,今日该送归于你。”
秦绩拿过那簪子,为她簪去髻上,“便也权且算作今日你我重逢的礼物。”
李汝萤眼眶有些发酸。
犹记得当初秦绩与她一块爬树翻墙,捡了木棍教她识字,阿公阿婆总是笑着看着他们。
可是如今秦绩回来了,阿公阿婆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秦绩取出帕子为她擦眼泪:“好了阿满,不要哭了,回头给你带饴糖。”
李汝萤这下完全忍不住了,已经有些抽泣:“那我要三颗。”
一颗自己吃,另外两颗给阿公与阿婆。
秦绩温和道:“好,下回再能入宫便给你带。”
李汝萤吸吸鼻子,唤来雾月:“阿月,去帮我拿一盒饴糖。”
雾月见她哭了,眼神很是凶厉地瞪了秦绩几眼,临走又道:“莫对公主不敬!”
李汝萤笑了笑。
接下来,秦绩又谈论起这些年在外宦游读书的经历,专捡了些有趣、能引人发笑的事说与李汝萤听。
待雾月再回来,李汝萤果然已经不哭了,反而笑得很是开怀。
雾月眼看二人交谈甚欢,心中放下心来,看秦绩也愈发满意起来。
此人模样周正,本就是进士,如今又中了制举,简直是才貌双全。
最关键的一点,他能够引得公主欢笑。
她越看便越觉着,他与公主竟是登对得很。
公主若能出降于他,定也是一桩极好的美谈。
许慎站在亭外,眼睁睁看着李汝萤与秦绩相谈甚欢,心中酸涩更甚。他看了眼已如泼墨的天色,不卑不亢地走入了亭中。
“公主,夜色不早了,奴婢该送秦郎君出宫了。”
雾月铁了心想与他不对付:“先前你自个儿说要半个时辰,再多聊上会儿功夫岂不是更合你心意?”
秦绩长揖道:“公主,天色的确不早了,草民便先行告退,不打搅公主清净。”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交去李汝萤手上,“这是草民如今在宫外的住址,若公主不嫌弃,草民随时恭候公主大驾。”
秦绩走后,雾月笑意盈盈挽住李汝萤的胳膊。
“公主,这位秦郎君生得可真是如竹如玉,这回圣人可真是想要好好补偿公主了。”
李汝萤道:“你莫混说。”
雾月撇嘴:“本来就是嘛,圣人不叫四五六七八这几位公主来见这位郎君,偏偏只令公主与秦郎君独处,分明便是起了将秦郎君指给公主做驸马的意思嘛。”
雾月一顿,“况且方才公主看起来,也很是欣赏这位郎君嘛。”
李汝萤捏了捏她的鼻子,便将幼时曾与秦绩相处的往事悉数讲给了雾月听。
雾月撑着下颌听得入神:“这样说来,公主与秦郎君就是青梅竹马了!”
她一副向往的神色,“秦郎君自幼与公主相识,因举家搬迁不得不与公主分别。
“可在这分别的年岁里,却一直记挂着公主,更是为了再见公主一面便立志读书出人头地,最终真的如愿得见公主……”
她兴奋地拉握起李汝萤的手,“公主,现如今就差出降给他了!这样你们就圆满了!”
李汝萤笑道:“阿月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压根就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是兄妹之谊?”
“没有可以培养得嘛……”
“好了阿月,”李汝萤将她打断,“眼下许慎去了阿耶身边,咱们还是关心一下青青日后由谁饲喂吧。”
青青虽自小不挑食,但却很挑人去喂。自它成了她的宠物后,虽大多时候仍旧养在御兽苑,但却并非谁去投喂都肯吃。
可以说,青青自小都是由许慎前去喂食的。不夸张地说,哪怕是她与雾月去喂,那也得许慎在场才行。
其实李汝萤至今也不理解,为何青青黏许慎更甚于她与雾月。
雾月看着方才许慎离去的方向:“他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
李汝萤道:“许慎去了阿耶身侧,便要随时备着阿耶传唤,有很多事情便都身不由己了。”
雾月叹道:“公主,其实奴婢还是想不明白,他性子虽寡淡,可平日做什么都闷头去做,从不喊累,怎么就……”
李汝萤道:“也许他家中出了什么事?这几日你抽个空,托人为他家中送些银两吧,别说是咱们给的,就说是宫里念他入宫日久发的补贴。”
她捏了捏雾月的手,“你记得也给自己拿一份,争取早日攒够你的小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