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晟和炮兵队自然也在内。姬安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一个和别人差别很大的——杜阳:胡萝卜种。
姬安不由得一笑。他记得杜阳,一个有些腼腆的阳光青年,很有一颗报效大盛的赤诚爱国心。
当初姬安召杜阳来,问他是否愿意随铁甲军去夜袭金武,杜阳听得双眼放光,一口就答应下来。而当姬安问他回来想要什么奖赏之时,他只吞吞吐吐地问可不可以调到工部去。
姬安细问才知,杜阳先前回乡当知县,奉命改善水利工程,这活对他来说还好办,但他一番折腾下来,发现当官要比做事难得多。杜阳红着脸说,感觉自己不合适主政一方,只想去工部发挥算学所长。
不过,姬安那时另有了想法,就没正面应他。只勉励他好好训练,立了功回来自会让他去合适的部门。
姬安由此又发散着想到章实那头,章实请假回乡探亲,千秋节前应当能回京。这两三年章实那个社团又壮大了点,出了好些个实用的小项目成果,也是时候弄个正经部门,才更好持续性发展。
他正想得出神,忽听一阵拉门声响。抬头看去,就见上官钧散着发,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
姬安笑道:“怎么先前都没听见你回来的动静。”
上官钧:“是陛下看东西看得入了神。”
姬安往床里挪挪,给他腾出位置。
上官钧吹了屋里别处的烛火,只留屋角一盏小灯。
屋内一下变得昏暗,姬安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上官钧坐到床上,伸手搂住姬安的腰,凑过去亲姬安的脸:“陛下可想好了,要如何与臣‘算账’。”
姬安笑着躲:“别闹,都这时候了,明日可不休沐。”
不过,到底还是被上官钧捏着下巴转过脸来,好好亲吻一回。
上官钧也没真闹他,亲过人便躺下,拈着姬安的头发随口问:“陛下在看什么?”
姬安:“铁甲军的心愿单子。”
一边说,他一边关上led灯,将板子放到床内枕头边,也跟着躺下。
然后翻个身,趴到上官钧肩头:“二郎,和你商量个事。”
上官钧抬手抚上他的脸,温声问:“何事。”
姬安也抬起手,握住上官钧的那只手,露出个狡黠的笑:“我觉得,现在合适让政事堂过一过你的封后诏书了。”
上官钧一愣。
姬安续道:“正好在千秋节上公布,再让礼部和司天监算个吉日,最好是秋日里的,凉快。我们去祭个天,也补一回婚礼。你想把新房布置在哪里,长寿殿还是元德殿?”
上官钧看着姬安笑眯眯地说着话,一时只觉洗完澡刚散去的热气又聚拢过来,还全积在心头,包裹得他整颗心都又热又胀。
他往前凑了凑,再次吻住姬安。
这个吻柔情万千,亲得姬安感觉自己就像是飘到了云端上。
良久,两人才舍得稍稍分开。
姬安换过几口气,眉眼弯弯地戏谑道:“那就明日说?再吓宰相们一大跳。”
上官钧轻抚着他的脸,却道:“先公布是无妨,不过婚礼怕是没那么快能办。”
这回轮到姬安愣了:“为什么?”
上官钧:“喜服和喜枕、喜被,没那么快能做好。”
姬安眨巴几下眼:“啊?你不是……两年半前就说要做了?”
他记得是在丰泰二年,上官钧生辰的那时。
上官钧细细解释:“陛下与我的成婚之物,自当用天下最好的。布料要用澜光缎,那是帛州青泽县的贡缎。由当地养的蚕吃了当地特产的一种叶,所吐出的丝织成,因柔顺似水,缎面如带波光而得名。
“那种叶子不多,蚕吐出的丝尤其滑,织工也需得有好技术,每年织出的布就很少。偏那种布染红色还特别麻烦,因此若宫中无吩咐,都会染成别的色。我特别交待下去,这才得了大红的澜光缎。
“有了布料,还得剪裁缝制。这个倒是还好,顶多个把月的工夫,但绣活就极为费事了。陛下与我的喜服,还有喜被,都是腾龙游凤,喜枕是并蒂牡丹,不仅绣面大,听闻工艺也颇为复杂。
“慢工出细活,哪怕是从宫里挑出十几个最好的绣娘,也得慢慢来,只怕不一当心就出了差错。这事一直是陛下那个管做衣裳的内侍何万利盯着,按他的估计,还得要个两三年才能好。”
姬安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掰着手指一算,震惊道:“那前前后后不就总共得花上四五年?!皇帝想成个亲这么费事的吗?!”
上官钧:“向来是早早开始准备,等说上亲再备都嫌晚了。便是外面官宦人家嫁娶,稍微讲究些的,新娘家里备喜服喜被,也要绣上一年半载。天子之物更不用说,陛下可还记得,一件衮衣要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