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浮现出李牧那种温润如玉的面孔,淡色长衣挺立,在朝堂举步风声,像是能融化世间所有苦寒之物。
顾璇刚才那点计较倏尔消散,笑着说:“国师真是位心善之人,那本公主也应行善事,如此一来,也能与国师并肩,省得找个由头和他见面!”
春明说:“此案据说还有个疑点。”
“什么疑点?”顾璇儿让她说来听。
春明压下声音,“按理说案子结了,还她清白回家过日子,可这事怪就怪在这儿了……那寡妇消失了?”
……
顾璇儿沉默了,她只是一时兴起,若是真让她帮国师办案子,她真不是那块料,还是回去摆弄她期待许久的金簪比较好。
结果,当头便给她一棒,陈窈的爪子竟攀附上她皇兄的手!
顾璇儿脚下步子一顿,纵使礼仪端庄的公主,看到如此惊骇的画面都差点被自己的长裙绊倒。
那可是她七皇兄啊!曾经她宫里想攀高不怕死的宫女,试图勾引顾宴书,打扮得不光花枝招展还十分大胆,高高鼓起的胸脯蹭了蹭顾宴书的臂,结果第二天便在房中找到了她的尸体。
春明在一旁也如石化般,她吞了吞口水,“公主,咱们……要过去吗?”
顾璇儿清了清嗓,昂起胸来,“自然!本宫刚才还说要日行一善,怎能言而无信?”
春明扶着公主,跟着她加快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
顾璇儿大步走过去,高着嗓,亮声喊,“七皇兄今儿日来得好早!”
也是在她走过的一刻,陈窈的手终于从顾宴书的桎梏中抽离,她白如霜雪的手面留下一圈淡粉的痕迹。
陈窈恭敬退到一旁,她不知公主看到了多少,会降她什么罪。
就算她如实说来,是顾宴书先动的手,想要轻薄于她,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屈服一介民女,谁又会信她的只言片语,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
陈窈对策还未想好,顾宴书悠悠开嗓,像是清冽的茶被热水沏开,笑着说:“自然是被皇妹殿中的一碗佳肴吸引,不知是何人所做,能否将这厨子赠予本王?”
话落,陈窈蓦然瞪大眼珠,抬头与顾宴书幽深如潭水的眸子对上,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陈窈捏了捏袖口,这个王八蛋要做什么!?
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如此不守规定!
陈窈顺势低下的脑袋藏着惊怕,心如跌入谷底般跼蹐不安,若公主真供出她来,她又要回那个逃不出去的王府。
顾璇儿瞧着顾宴书这懒散却又郑重的神色,心想完蛋了,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顾宴书越这样发笑,陈窈死的就越惨。
风吹过,三人无一人开口。
“怎么?”顾宴书眼神扫过陈窈战战兢兢的脸上,轻挑眉目道:“皇妹不舍啊?”
“这个嘛……皇兄有所不知,这馄饨并不是宫里的御厨所制,而是一位民间的……厨子烹制。”顾璇儿语气微微结巴地道。
须臾,顾宴书淡淡说:“既然如此,下次她来皇妹一定要让本王过目。”
顾璇儿松了口气,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簪子与金钗,她随便拿了支步摇,指着陈窈斥责道:“本宫不是让你把这些送走,怎么还在这里?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民女该死,求公主原谅。”陈窈见状跪下求饶。
顾璇儿:“你这样不长记性的人,我本宫怎敢用你,还不滚出宫!”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陈窈像看到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地远离这个地方。
顾宴书:“一支钗子罢了,皇妹怎发这么重的脾气?”
顾璇儿愣住,“……重……重吗?”
她心里嘀咕,堪堪训斥而已,难道不比他杀人轻吗?
顾宴书:“嗯,皇妹还是改改这脾气吧,本王改日再来。”
顾璇儿难以置信,拉着春明说:“你刚听到他什么了?”
春明也震惊了,“摄政王说让您改改脾气。”
顾璇儿被气笑,“我只是偶尔说说要去太后那边告状,你看我哪次真跑去慈宁宫了?”
“是,您仁慈。”春明说。
“可他呢?双手都不知沾了多少鲜……”顾璇儿说到这里不敢真置喙顾宴书什么,她声音止住,说道:“陈窈没走远吧,快叫她回来!”
春明:“您不计较她勾引摄政王了?”
顾璇儿天真地说:“她做的簪钗远比皇宫的簪娘还新颖,没了她本宫如何能在宴会中脱颖,本宫既救了她的命,日后好好提点她,她定能知错就改,为本宫卖命!”
春明:“好……”
——
公主的苦口婆心劝导,让陈窈回到金瑶楼已是傍晚,更重要的是她空着肚子,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