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已被匈奴杀死,也有人说他打不了胜仗,无言面见圣上,跳进冰凉的奚江而亡。
皇上封锁所有消息,却不知哪个太监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让这些闲言碎语传进裴氏的耳朵里,致使生产时危在旦夕,最后一尸两命。
心爱之人去世,皇上终日抑郁寡欢,也撒手人寰,最后太子顾远璋继位,也就是冯太后的儿子。
“然后呢?顾宴书呢?”
晓依还没讲完,陈窈的心跟着揪起来,忍不住打断她。
“其实王爷在外征战时,我还没入府为婢,只是略有耳闻王爷用了四年多的时间才击退敌兵,重返嬅京。”
陈窈沉默,全都对上了,顾宴书消失的四年正是与她做闲野夫妻的四年,那就是说裴照七并不是出征,更像是躲起来了。
花颐村地处偏僻,地小人少,身在此,改名换姓,无人知晓。
“后来大齐的局面便尽人皆知……”
晓依不好继续说下去陈窈替她说:“后来顾宴书杀亲兄夺皇权,冯太后只能扶持先皇最小的儿子顾琏继位,皇帝年幼全靠冯太后教导才有如今这幅繁荣之景。”
“这些都是民间的传闻。”说起顾宴书弑兄这段往事,晓依也没了底气。
不论真假,陈窈更在乎别的,“他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吗?”
“好多侍卫都跟着他,怎会是一个人呢,我们是一群人。”晓依没听懂她话的深意,讷讷地说。
晓依笑眯眯地凑过来,似十分懂她说:“您是在打探摄政王有没有女人吧?”
陈窈汗颜:“……不是。”
晓依:“凌霄说得果然有道理,女人最爱口是心非。”
陈窈:“说的他好像很懂女人。”
晓依犹豫:“这个嘛……”
陈窈不想听了,催促她说:“而且你也是女人,还不是把楼下的货物点清楚去!”
晓依被她赶下楼下前,忽地记起一件事,提醒她道:“姑娘,别忘了公主召您进宫的事。”
陈窈差点把公主让她做馄饨这事给忘了,说是某个皇兄的生辰,期盼她这位皇兄可千万别是顾宴书。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做夫妻四年她好像连他生辰是哪天都不知道?
陈窈露出苦笑,轻叹了一声,她自己的也不知。
——
殿外,杨柳湖旁。
长乐公主衣裙轻摆,一行宫人端着陈窈做的馄饨跟随公主出了大殿。
临走前公主交代陈窈再做一份摆到绿柳下的青玉石桌,她将馄饨放置好后便摆弄起首饰盒,等待公主挑选发簪。
因公主不在,她与宫里的婢女无束地闲聊。
“陈窈姐姐,你这些发簪可真好看!”
“你手好巧啊,做上这一支复杂的簪怎花好些时日吧。”
“可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过过眼瘾。”
宫女们不敢拿起公主的金簪摸来摸去,弓着身子,使劲地用两只眼睛仔细盯这些华丽的首饰。
陈窈很识趣,听懂她们的弦外之音,跟公主身边的宫女搞好关系很重要。
她从身后的小匣子里拿出几只颇有上品的耳环,“几位姐姐,这是窈娘的一点心意。”
宫女们惊喜地拿到,迫不及待地拿起试了试。
桌上的馄饨已不冒热气,陈窈担心地问:“公主几时回来?”
其中一位宫女,“不知道。”
若是过生辰应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馄饨怕是要凉了,陈窈思虑。
宫女:“怎么了,陈窈姐姐?”
陈窈说出自己的顾虑。
宫女:“不用担心,这碗是给摄政王殿下准备的。”
顾宴书?
陈窈攥了攥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们拿了陈窈的好处,便多和她说了几句,“近日摄政王总是来找公主,你知道的,她们多年未见,关系难免生疏,因为你这一碗馄饨,很得摄政王的口味,一来二往我们公主对摄政王也稍微亲近了好些。”
陈窈眸光流转,她只给公主做过两次馄饨,一次是今天,还有便是之前大婚前进宫的一次。
听宫女所述,顾宴书应是上次在她走了后就来吃过,此后日日便来殿里蹲守着她,才不是为了什么兄妹情分。
那今日……
陈窈正想着,远处脚步的窸窣声传来,越行越近,顾宴书携眷着清风,只身一人来此,面色似比从前温润几分。
本来还和她嬉笑的宫女们,立刻敛住笑容,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摄政王殿下。”
旋即退到一边服侍,不同以往的是她们的站位似比之前更远一圈,仿若顾宴书是什么瘟疫一般的避之不及。
于是,局面就成了顾宴书和她站在这个圆圈的中心,无言的四目相对……
陈窈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连行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