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植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挥起手臂对着凌雲的脖颈,寒光阵阵的剑气,令陈窈身子倏尔一缩,不禁低下了眉。
“王妃?何来王妃?”林羽植双眉一竖,两颊的肌肉随着他的怒火抽动,发怒的声音似劈下的天雷,“她是本督明媒正娶的妻子!”
下一刻,长剑穿心,凌雲双瞳登时涣散,嘴角溢出一道血,寒风掠过他的发尾,他闭上了双眼。
“不要!凌雲!!啊——”
血红的一幕与泪水交织,模糊了陈窈的视线,她如五雷轰顶般钉在原地,全身僵硬。
林羽植拔出沾血的剑,鲜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面,他面色堪比魔鬼可怖,挺立的身影在陈窈面前蹲下。
男人嗤地笑了一声,他抬起长剑,阴鸷地用剑替她拭去颊侧的滚烫的泪水,“用他的命换你孩子一命,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要哭啊?”
陈窈哭到缺氧,像是快要晕了一般,她撑着余力,骂他道:“你真是个禽兽!”
林羽植对她的谩骂毫不在乎,用剑挑起她的下巴,阴森中带有转瞬即逝的卑微,看上去鬼魅又深情,“你还在等他吗?”
陈窈泪水漫过粉颊,眼尾沾着苦楚,扬起的脸庞写满了决绝,是与他无声的抗议。
“好!”林羽植的心像被她的目光揉断了一般的发痛,他眸中闪过狠厉,压着声音道:“本督就让你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要留!”
林羽植放开了她,得意浮上眉梢,“太后已断了他军中的粮草,没有了干粮,我看他如何战胜敌军!”
没了粮食,别说大仗了活下去都难。
陈窈秀眉蹙成一团,“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为何如此狠心!”
“狠心?本督要是心思狠毒,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本督的了!”
林羽植怒火烧中,她心里有顾宴书他能理解,他也在用她喜欢的方式与她相处,他相信只要与她慢慢来,日子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她就能忘记那个男人。
可他的百般依顺却换来了她的欺骗!
陈窈就没想与他做夫妻,骗他来癸水就罢了,还敢让凌雲去白家通风报信,他的耐心已被陈窈磨尽。
“顾宴书自身都难保了,你就别想着与他团圆了!”林羽植紧握拳头,从牙缝中挤出对自己残忍的话语,“念在你当年救本督一命之恩,等孩子生下来与我姓,也算保全了你的名声!”
他都愿意将陈窈与别人的孩子认成自己的,已算是对她仁慈。
陈窈忽然想起一天都没看到晓依了,她拽着林羽植的长袍,大喊道:“晓依呢?你把晓依怎么样了!”
林羽植并未理会她,他甩开衣袖,“来人!看着夫人,不准她离房门半步,若胆敢让她跑出去,下场犹如他一般!”
两扇门重重地阖上了,不透光的窗格似拴住她的锁链。
凛冽萧条的冬日里,听寒雨敲打落窗,北风似哀嚎的鸣叫灌耳,看杂
草肆意丛生,水池干涸,感万物冷寂。
陈窈被他彻底囚禁在了南院,哪怕是泪水染透胭脂,她也只有一个人。
林羽植命女医日日为她请脉,一日三餐按时送来,从未踏入过她的庭院。
但他留下了晓依,陈窈见不到她,只能隔着厚厚的墙壁听晓依给她带来的消息。
太后暗中布的局已慢慢扫荡朝中,她屠杀支持顾宴书的官员,命令冯家青年才俊与公主联姻。
只是这一次无人来救顾璇儿,她甚至不知道该求谁。
小皇帝更是保住她,他离开顾宴书后犹如浮萍飘荡,谁来都可以泛起惊涛骇浪。
雪天,绵绵雪珠落满腊梅,沙沙声堕至南院,陷入一片银装。
陈窈身裹大红披风,孤寂的身影立在漫天飞撒的雪地之中,有了身孕后的她比从前丰盈些,恰到好处的肉感,给她平添了几分春花般的粉润,美如画卷,胜似美玉。
雪花零零洒洒地落在她的乌发,手掌轻轻抚上肚皮,她想顾宴书了。
抬眼,繁星缀天,月影映出枯寂。
举目,雨露初晴,老树开了新绿。
又到了春日。
晓依说玉兰生了,是个粉嫩的小姑娘,笑起来像玉兰,睫毛很长像凌霄。
透过婴儿的双眼……也能看出像凌雲。
陈窈对不起玉兰,她没听清凌雲临了前的叮嘱,他应对玉兰有许多要言的话,可她因为害怕林羽植挥起的剑光而躲开了。
她真无用!
陈窈哭了太多太多次,难过得连泪都流不下来,她眼底蔓延的悲伤比泪来得要快。
晓依还带来了前朝的消息,说顾宴书打了胜仗,但紧随而来的是他谋反的消息。
陈窈捂住嘴,苦涩地笑了笑,顾宴书还活着,她就知道他会打一场漂亮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