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窈抬眸望了眼朦胧的天空,她浓黑的长睫轻轻扇动,嘴边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咱们不会长居在客栈!”
晓依没听出陈窈的言外之意,她只知她被王爷派来跟随陈窈,保护她比什么都重要。
几日后小雨纷至,金瑶楼被迫休工,破碎的高楼映了一片灰蒙蒙的天,雨滴坠在屋檐,莫名生出一种残破的美感,犹如凤凰经历涅槃重生前的风暴。
从客栈往下望去,一排排的油纸伞如湖面
的荷叶,缓缓穿梭在雨中,发出滴滴答的声响,房内紧闭的窗户隔绝一切声音,静谧可怖,空无一人。
胡妈妈收起伞立在地面,抖了抖身上的水汽,进屋恭声道:“大夫人,一切已安排妥当!”
梨花木雕椅上正坐一个面容清丽的女人,她一身深绿云锦裙,领口绣有亮金滚边,长发盘起一个高髻,又浓又黑,身材姣好,丝毫看不出是已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妇人,她小啜了一口上好的龙井茶,抬眉笑了笑问道:“胡妈妈,你可都看清了?”
“嗯,老奴亲眼看着大少爷频频出入客栈,不久后金瑶楼的老板娘也从里面出来,两人有说有笑,不光是老奴,客栈小厮、客人和老板都看到了。”
胡妈妈应大夫人的吩咐紧盯着大少爷和老板娘的奸情,她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大少爷的的确确从陈窈的房内出来,不过是她把这不光彩的事情在客栈传了个遍罢了,更坐实两人的私情。
男未婚女未嫁一旦被发现有了苟且之事,大少爷以后的官路就此折断,陈窈不死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这正是万菁菁想要的结果,她两条细细的弯眉一挑,奸诈从眼底流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勾当啊!”
曲初凝也在屋内,她忽然被母亲叫来沏兰院,原来是有一场好戏要唱给她听。
前几日太后借着宴会又暗示了她一番,若是这一次能让陈窈倒霉,她也能到太后面前去邀功。
不过,她在陈窈那里吃了太多的亏,不免担心道:“若是曲萧风与她情投意合,非要娶她呢?”
万菁菁微微一笑,显然对此早有预计,“曲家嫡出的大少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将来是要等皇上指婚,若非她蓄意勾引,怎会引得我们大少爷连官途都不要了呢?”
反正左右都把这盆脏水往陈窈身上泼,女子一旦沾染上这些风气,别说再许个好人家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永远低人一等!
曲初凝眼珠一转,起身弯了弯腰说:“娘,您好计策!”
万菁菁勾唇一笑,“人都抓到了吧?”
胡妈妈转身,眼眸闪出凌厉的光,“把人带上来!”
两三个粗使婆子立马上前,她们个个肚子圆滚,身材壮实,脸庞上的肉宽厚,一看就是府中的老手。
几人手里提着一个大麻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光是看着就沉甸甸。
其中一个婆子扯开绳子,麻袋里露出一个昏睡的女人,此人正是金瑶楼老板娘陈窈,她一张白如霜的小脸,脸上有几块不同深浅的灰,发丝凌乱,双手被绑在一起。
曲初凝盯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胡妈妈一盆凉水朝着她的脸泼下去,水刺骨的寒凉,顺着陈窈的下巴流进她衣领里,凉意扑面,陈窈瞬间睁开双眼,面色惊慌地看着周围。
万菁菁镇定自若,像是审问犯人一般,垂首道:“就是你勾引我家大少爷的?”
万菁菁这个女人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只要为了她能达到目的,她就会不惜一切手段去维护,就像她对曲萧风一样,她明明不喜欢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但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她必须把曲萧风说得比她亲儿子还要亲。
陈窈一脸蒙,她定了定神,视线落在眼前的一抹紫上,“曲初凝?这是曲府?”
她今日心情极好,让晓依在客栈待着,她自己去集市上逛逛,没想到下起了小雨,她匆匆穿过窄巷,没走两步就被人敲了下后脖颈,晕了过去,等再一睁眼便到了这里。
曲初凝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心虚,但有她母亲坐镇,她依旧挺起腰板,故作沉着气的声音带些颤抖说:“还不快招来你做的苟且之事!”
陈窈虽跪坐在麻袋里,但气势依旧不输,她冷哼一声:“就算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似乎也轮不到你们来审问吧?”
万菁菁给胡妈妈使了个眼色,胡妈妈立即生前,声调厉色道:“我家大少爷曲萧风洁身自好,敬父尊母,却频频出入你的住处,若不是你蓄谋勾引他,她怎会连家都回得少呢!”
“金瑶楼处于重建之期,我身为老板娘就算楼毁,但已接的生意必须做,只能委身在客栈支起小店,曲将军自是来找我修补玉佩。”陈窈头发挂着水珠,但她不慌不忙地陈述,最后还讽刺上一句,“你们的心脏不代表所有的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