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紧阖的大门忽地打开,光慢慢从小缝中透出,一道倩影映着暖光从中缓步走出。
女人一身水红色长裙,脚
踏蝴蝶绣花鞋,步履轻盈,娇躯柔美,长发全部用银簪挽在耳后,在晨曦下散发一层淡淡的光晕,更衬她肤色若雪,体态娇媚。
“嬷嬷就此停步吧。”陈窈嘴角弯弯,有礼地欠身道:“既然马车已修好,我便不再叨扰,还望您告知王爷,多谢他昨晚收留,等王爷回来我必登门拜谢。”
嬷嬷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她,“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家王爷特意吩咐要好好款待您,您是长乐公主特举荐的簪娘,必错不了。”
曲萧风身无配件,一袭常服,双肘抱在胸前,懒懒地靠在大红柱上,两人的话像是特意说给他听,交代前后的因果。
“诶,曲将军也在?”陈窈像是才看到这儿还有个人,眼底露出惊讶之色。
“将军,老奴不都跟您说了,王爷今日不在府中,请您改日再来。”嬷嬷语气急叨叨,无奈地说。
曲萧风不以为然,一副见不到顾宴书就不走的武夫样子。
陈窈接过话,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嬷嬷,我恰巧认识这位大将军,我来谈谈。”
“多谢王……”嬷嬷年纪大一时说顺了嘴,支支吾吾地顿了下,接着改口,“王爷改日回府,再叫姑娘做簪。”
陈窈眸光斜眯,手中攥紧的帕子捏了把汗,余光瞥了眼曲萧风,男人神色淡然,不像是发现端倪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给嬷嬷使了眼神。
嬷嬷见状退下,吩咐几个小厮关上了大门。
陈窈眉梢微扬,声儿好似悠悠的江南小曲,“昨日应王爷之需,为他修补玉佩,却不巧马车的轮子老损,王爷心善收留我一晚,恳求将军不要外传,王爷位高权重,不希望被这些琐事影响声誉。”
陈窈更在乎自己的名声,未出阁的女子住在一个男人的家中,她若不好好演一出戏给他看,便会有铺天盖地的谣言冲她飞来。
曲萧风很浅地勾了下唇角,黑如墨的瞳子划动,“本将军对王府的私事不感兴趣。”
陈窈颔首道:“多谢!”
曲萧风目光轻垂,落在她自若的双眸上,问道:“王爷既不在,不知老板娘能否赏个脸?”
陈窈自知逃不过去,若是不好好打发走曲萧风,日后指不定的麻烦找上,“那便麻烦将军移步金瑶楼吧。”
曲萧风与她所想一同,足尖轻点,长腿一弯,袍子被扫起的风吹起,男人踏上马,背部笔直如柏木,英姿飒爽。
一车一马同步,朝正德大街驶行。
晓依:“姑娘,咱们大可躲着他,待在王府中他又不能把你如何。”
“若是不想多惹事,这样做最稳妥。”陈窈朝她笑,“但你不是说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吗?对于恩人怎么能轻慢呢?”
“哦……那姑娘打算如何?”晓依好奇地说。
“只要他不把我在王府的事情说出去,其他都好说!”陈窈没做太多打算,能被顾宴书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就说明他心眼不坏,不过是为人执拗些罢了。
曲萧风开门见山,睫毛微微一低垂,眼底的愧疚从中隐约显露,“我并无恶意,也不是有意跟踪你。”
陈窈喝了口茶,心想他倒是坦荡,如此一来,她心底的警惕因曲萧风的开诚布公放低了些。
她唇角轻翘,挑了下眉,善解人意地说:“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您曾救过我们一条命,我心怀感激不会介怀于此,想来您必急事才会如此。”
曲萧风轻点了下头,“我来此还是为了老板娘的碧玉珠,不知能否借我一看。”
提到她的贴身之物,陈窈眸光微闪,脸上挂着的淡笑收敛。
“是这样的。”曲萧风嘴角上扬,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随后道:“我有一位心上人,左思右想不知送她什么为好,恰逢看到你颈上的珠子,一看便是不凡之物,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不计前嫌,可帮在下这点小忙。”
曲萧风言辞间彬彬有礼,了无之前唐突,字字句句又合情理之中,为讨女孩家的欢心而向她借珠子一看,陈窈对这位救命恩人这点小要求还是能满足。
晓依领会陈窈的意思,帮她将碧玉珠摘了下来,放进木制雕花的妆奁中,递给了曲萧风。
圆润的珠子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枝头新开出的嫩叶,翠绿欲滴,在光下凝结出一小圈微光,极具乳浊感,可想而知其价值连城。
曲萧风轻慢捻过每个珠子,手感冰凉光润,蓦地在一处停下来,他指腹使了些力度,反复摩挲……
指尖划过一丝粗粝,像是压在心口的巨石碎裂般,他手腕一顿,瞳孔徒然放大,一抹湿润如潮水翻涌在眼眶之中,他苦寻了多年,总算能探得她妹妹的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