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清眼前的一幕,沈鸢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你、我……”
余音消失在唇角。
谢清鹤一手托着沈鸢的后脑勺,似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沈鸢眼中呛出泪珠,挣扎的双手也逐渐从谢清鹤肩上滑落。
沈鸢身子撑不住,一点点往下跌落回榻上。
药碗不知是被谁推翻在地,重重的一声砸落,勉强唤回谢清鹤的思绪。
他敛眸。
如蜻蜓点水一样,谢清鹤薄唇落在沈鸢唇珠,一点点捻过。
“除夕那夜,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那会沈鸢想偷亲谢清鹤,却被他避开了。
沈鸢的脸一阵请一阵白,半是气恼半是羞愧。
她偏过脑袋,面含愠怒:“殿下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何刚刚还……”
她心口起伏,义愤填膺。
可她终究还是姑娘家,有些事还是说不出口,难以启齿。
沈鸢脸上愤懑,恼羞成怒。
“我确实不喜欢你。”
谢清鹤眉眼平静凉薄。
在他眼中,沈鸢除夕那夜的话无异于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沈鸢一双眼睛气红,又怕说错话得罪谢清鹤,连累还在宫外的苏亦瑾。
她强忍着咽下胸腔的怒气:“殿下既觉得我是痴心妄想,适才就不该……”
她咬牙,泪水染湿一双水雾眸子,“且我如今已经成亲,若是这事传出去,于殿下也不好。”
回回见面,沈鸢都会提起自己同苏亦瑾成亲一事,提到自己是“苏家妇”。
谢清鹤一双眼睛冷了下去,黑眸晦暗阴沉。
沈鸢心口忽滞,她忽的收住声,往后躲去,避开谢清鹤冷冽的视线。
谢清鹤一手掐住沈鸢的下巴,冷笑两声,他唇角勾起几分讥诮:“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谢清鹤渐渐觉出端倪,他眼睛半眯,“之前不是还想悔婚?”
沈鸢瞳孔骤紧。
目光落在谢清鹤腕骨上的红痣,一颗心越发躁动不安。
她仍然害怕谢清鹤知道真相,知道当初是她认错人。
“不是,我没有。”
沈鸢惊慌失措,说得急,她差点一口咬上自己舌尖,“苏亦瑾是好人,他……”
谢清鹤一针见血:“你们以前见过?”
沈鸢遽然仰首。
谢清鹤目光轻轻在她脸上掠过,他一手捏着沈鸢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
“想好再说。”
……
日光穿过金丝藤红竹帘,无声淌落在地。
崔武行色匆匆,玄色黑影穿过抄手游廊,他跟在谢清鹤身后,亦步亦趋。
廊下悬着各色的鸟笼,笼中的黄鹂是珍禽园近日送来的,说是能引吭高歌。
谢清鹤拿手指逗弄黄鹂。
日光落在他身后,溅起无数的光晕。
他声音悠悠:“都查清楚了?”
崔武颔首:“是。”
他沉声,一五一十回话。
“苏少夫人的姨娘十年前和旁人私通,沈大人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后来又疑心苏少夫人并非沈家女,故而找来山匪,想让旁人以为苏少夫人是被山匪带走的,与他并无干系。”
谢清鹤双唇无声动了一动。
虽没出声,可崔武跟着谢清鹤多年,自是能猜出他刚刚骂的是“蠢货”两个字。
崔武低垂着脑袋,继续道。
“沈大人本是不想让自己的小女儿活下来的,可巧那日山匪手上还有一个少年。”
崔武缓声,“殿下还记得十年前苏尚书为寻子大肆搜城一事吗?当时同苏少夫人在一处的,就是苏家公子苏亦瑾。”
谢清鹤猛地抬眼。
崔武实话实说:“是他救了苏少夫人。”
第30章 一个玩物罢了
日光满地,苍苔浓淡。
宫人裹着纱罗,款步提裙,双手端着各色的漆木攒盒,穿花拂树。
园中悄然无神,只余花光树影相伴。
谢清鹤缓慢转动手中的青玉扳指,若有所思。
朦胧日光氤氲浅薄,似薄纱笼罩。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抚过扳指上的青玉纹路,谢清鹤眼前晃过的是沈鸢那张潸然泪下的小脸。
儿时的事沈鸢并未告知,只是说苏亦瑾是先前他们在天香寺前遇到的受伤男子。
崔武压低嗓子,声音沙哑浑浊。
“沈大人当时并未派人出去寻人,是后来沈大姑娘回府,私自让人出去的。”
沈家的人先一步找到两个孩子,得知身边的少年是苏尚书的儿子后,怕丑事败露,只悄悄带走沈鸢,不敢声张。
崔武:“听说那事后苏少夫人受了大惊,醒来后往事忘得七七八八,沈家也勒令不许再提起此事半个字。”
再后来,沈鸢也被送到乡下,无人知晓沈家二姑娘曾经走丢过。
“苏公子本就体弱多病,那次回去后也大病一场,陆陆续续养了半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