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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249)+番外

作者:糯团子 阅读记录

窗外日光西斜,残阳满天。

沈鸢忧心忡忡:“我、我睡了多久?陛下如今在何处,我怎么听渺渺说他……”

松苓低声哽咽:“姑娘睡了快一日了。陛下他、他如今还好。”

松苓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沈鸢心口一紧,顾不上用膳,扶着松苓的手朝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悄然无声,宫人手中握着羊角灯罩,暖黄光影在廊下丹墀前流淌。

虞老太医和戚玄立在谢清鹤榻前。

虞老太医愁容满面,两鬓斑白,经此一遭,头上银白的发丝好像又多了几根。

遥遥瞧见沈鸢进来,虞老太医赶忙上前行礼。

沈鸢拂袖:“虞老太医不必多礼,陛下……陛下如何了?”

沈鸢一面说,一面盯着虞老太医。

不敢放过虞老太医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虞老太医迟疑半晌,他长长叹口气,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娘娘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陛下、陛下如今伤势过重……”

一语未落,殿内忽然传来太监焦急的声音。

“都杵着做什么,先拿剪子剪开啊,陛下还等着上药呢。”

沈鸢疾步提裙,朝里走去。

越往内走,血腥气渐浓。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中点着松檀香,缥缈青烟怎么也掩盖不了那刺鼻的血腥气息。

沈鸢心口涌起阵阵不适。

她先前连红色也见不了,更何况是这满殿的血腥。

沈鸢脚步稍缓。

松苓亦步亦趋跟在沈鸢身后,眉眼都是担忧之色:“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先回去,等过两日……”

沈鸢抬手阻拦,目光悠悠望向帐幔后那道孱弱的身影。

宫人乌泱泱跪了满地,个个面缀愁色。

沈鸢深吸口气,她一只手提着裙角,一面朝里走去。

当日手持利刃的阴影历历在目,沈鸢如今还记得自己那沾了满手鲜血的步摇,记得自己被谢清鹤逼着杀人。

烛光悠悠落在地上,昏黄光影摇曳,如荡漾的江水。

粼粼波光晃动,随之而来的却是谢清鹤朝自己飞奔而来,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横梁。

木头砸在谢清鹤后背的重响犹在耳边,沈鸢睫毛颤动,掩在袖中的手指捏成拳。

指甲在掌心留下深刻的划痕,沈鸢忽然加快脚步。

一鼓作气,沈鸢亲自挽起帐幔。

榻上的人影奄奄一息,锦衣经过烈焰的烧灼,和斑驳血迹混落在一处,牢牢贴在谢清鹤后背。

谢清鹤伏在贵妃榻上,薄唇惨白干涸。

那双凌厉眸子紧紧闭着,早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太监伏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手边还有一把剪子。

簌簌眼泪从太监眼角滚落,他身子抖如筛子。

“娘、娘娘恕罪!”

宫里都知沈鸢这一年深居简出,只当她身子欠安一直住在棠梨宫,别的事一概不知。

如今见到沈鸢亲自来养心殿问罪,太监颤颤巍巍,连着朝沈鸢磕了好几个响头。

“娘娘,陛下伤得太重,奴才实在没法子……”

沈鸢眼角发热:“剪子给我。”

呛鼻的血腥气再次闯入沈鸢鼻尖,她竭力咽下心口的不适:“你们都下去罢,松苓留下。”

宫人面面相觑,欠身退下。

虞老太医面带迟疑:“娘娘还在病中,这事还是交给宫人。”

沈鸢强颜欢笑:“无妨,前几年出门在外,我也帮人包扎过伤口,虞老太医不必担心。”

谢清鹤后背几乎都被横梁砸伤,沈鸢握着剪子许久,竟寻不到一块可以下手的地方。

料子处处都是黏着骨肉,有的甚至还和血肉混在一处。

松苓捧着托盘侍立在一旁,双眸颤巍巍。

她不忍心别过视线,听见“咔嚓”一声剪子落下。

剪子沿着谢清鹤的肩膀往下,锦衣几乎成了碎片,沈鸢小心翼翼提着锦衣,一双眼睛红了又红。

没了锦衣的遮挡,底下惨不忍睹的血肉顷刻出现在沈鸢面前。

谢清鹤身上的锦衣早看不清原状,只剩下拇指大小的一片。

料子的边缘烧得焦黑,还剩有残留的余烬。

殿中的烛火再次拨亮,大片大片血肉猝不及防出现在沈鸢眼底。

她努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点点剪下那粘在谢清鹤后背的料子。

烛影婆娑,沈鸢握着剪子的手指僵硬麻木。

数不清的细小料子丢落在托盘上,露出谢清鹤伤痕累累的后背。

沈鸢身影晃了一晃,她一手扶住眉心:“松苓,去取药酒过来。”

药酒泼在谢清鹤后背,谢清鹤却依然半点反应也无,像是长睡不醒。

这四个字刚在沈鸢脑中掠过,她手指颤抖,余下的药酒悉数倒落在谢清鹤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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