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价格太高,不是常用的款式,背后的水印反而很好认。
可惜的是,时间过去这么久,监控早就被覆盖了,打印机上的数据也被删除过,很难恢复。粗心的老板们连机器都不认真看守,自然也记不住哪天曾来过一个不起眼的男生。
物证很有限,她需要何志宇的证言。
于是她把那幅画的照片处理成黑白复印件的样子,再用空白的同款相纸盖在上面,拍成照片送给他。
她专门选在何志宇吹蜡烛的时刻出现,先等他的情绪拉升到最高点,再给他重重一击,让他在急转直下的变化中乱了阵脚。
惊慌之下,何志宇会下意识从他过往的失误里寻找暴露的契机,而不会觉得那些照片全是假的。
毕竟冯山月真的拍到了那幅画。
光凭一幅画很难定罪,也许何志宇也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一旦他开始行动,必定留下痕迹。
心虚的人总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而他们对未知的想象总是无穷无尽,看见一幅画,脑海中闪过的将是曾经作恶时的种种细节,一时间仿佛每一个步骤都有暴露的可能,都存在致命的缺陷。
到了这个时候,找证据靠的是审问者与犯罪者之间的心理博弈。
审问者要让自己看上去足够有把握,仿佛她扣在牌桌上的底牌足够好,才能在步步逼近中扩大她的赢面。
冯山月收回手机,按下结束键,把这份录音备份上传到网络云端。
她赢了。
第33章 命运发出一声叹息。
何志宇愣愣地望着冯山月。
她的动作仿佛在他眼睛里慢放了,但他却能无比清楚地捕捉每一
个细节。
比如她展示手机屏幕时,顶端的状态栏还有未读短信、未接电话的标志,她可真是受欢迎,关心她的人总是很多。
再比如她低头操作手机时,嘴角带着一点讥讽的笑容,根本不在乎把他晾在原地有多不礼貌。
以及,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砰砰响,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心脏,正在体内愤怒地撞击着胸腔,提醒他一个事实。
他被耍了。
何志宇问:“所以那些照片……”
冯山月确认文件已经备份好,把手机收回兜里,保持揣兜的姿势,扬起下巴打量他。
“我只见过那幅画,但那也足够令我恶心了。”
何志宇却不再看她眼睛,而是望着她的脖子。
她没有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领子整齐地翻着,露出修长的脖颈。
他想,是不是每一次冯山月看见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关于天鹅与癞蛤蟆的比喻。
耳旁,她还在说着话,声音轻飘飘地随风传来,却像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在他身上。
“其实最开始,我只觉得你恶心,但后来我发现你也很可怜。你应该没什么朋友吧?会做这些事,也是因为你连和女生正常交流的能力都没有,更没有勇气承担被拒绝的后果,所以你只敢躲在暗处偷窥。毕竟社交是两个人的事,意/淫却只需要一个人。”
何志宇仍一言不发,垂在身旁的手攥成拳头,冯山月看得清他胸前呼吸时的起伏。
“调查你的时候,我在网上搜索过很多相关的案例,真奇怪,影视作品里只喜欢拍她们发现自己被偷窥后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仿佛追着她们的是什么凶猛野兽……”她说着,朝着何志宇走了两步,确认他能听清自己的每一个字。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人在看见蟑螂的时候也同样会被吓一跳。人对蟑螂避之不及,不是因为它强大,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是因为它很脏、很恶心,永远躲在阴暗处,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靠吃垃圾维生。有些时候,蟑螂都比人有自知之明,它们听见人的尖叫声,知道在那之后迎来的是自己的死期,但有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真的被他吓破胆了呢。”
天色渐渐暗下去,鲜红的晚霞淡化成漂亮的粉色,光映在冯山月的脸颊上,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画面,何志宇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上面。
他不笨,知道她在暗喻什么,因此只想让她闭嘴。
可她却把他当成了听不懂讽刺的傻子,说完一大堆还不罢休,索性直言讥讽。
“还有,别再拿你只是高中生当挡箭牌了,就算是小学生看到路边躺了个受伤的人,都知道要打120找救护车,找大人帮忙。怎么到了你,就只知道找借口了?脑子是拿来思考的,不是你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黄色垃圾时的回收站。何志宇,你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别让大家觉得你吃那么多饭全都拿去发育下半身了。”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