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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雅楼二楼的长廊上,白天没有开灯,这里窗户少,显得光线有些暗。
长廊两侧,墙壁上挂满了美术生的获奖画作和音乐、舞蹈、播音生的获奖照片。
冯山月换上了四中的校服,站在拐角处,正在把羽绒服叠好往包里塞。
她想了想,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什么,当着王于英的面不好直接往兜里装,索性藏在袖子里。
王于英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专注替她放风,尽管不解她要干什么,却执行得很忠实。
随后,冯山月把包背好,用挂画玻璃当镜子,开始整理衣领。
王于英收回身子站好,抱着胳膊站在她旁边,忽然说:“谢谢啊。”
冯山月转头,不明所以:“什么?”
王于英很少有这样声如蚊讷的时候,却把话说得很直白:“我以为你来四中是想揭发我爸是杀人犯,结果现在大家讨论的都是另一件事。”
中午她回到教室后,发现有人正拿着手机兴奋地谈论那件杀人案,下意识提起心,却发现他们是听了小饭桌上认识的同学传话,在讨论那个偷钱包的人,倒是不再关心杀人的是谁了。
尽管这份短暂的释然让王于英自己都觉得可耻,尽管她也知道冯山月所做不是为了帮她,但如今话题转移,她还是想为之前对冯山月的怀疑道个歉,说声谢谢。
冯山月上下扫她一眼,表情像在说“你吃错药了”,她哼了一声当领情,把头转回去。
王于英已经习惯她的表达方式了,没嘲讽就是在说不客气,嘲讽了也可以理解成不客气,总之不是拒绝的意思。
她想了想,又说:“你当心那个偷钱包的人害你。”
这件事她想了一中午。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有把柄在冯山月手里,她肯定坐立不安,不希望她说出去,那个偷了钱包的人既然敢做坏事,心肠一定比她要歹毒。
这种情况下,对方会做出什么还真不好说。
王于英原本觉得,吴亮亮如今不敢再招惹冯山月,袁驰也被证实了不会为难冯山月,警报解除,她可以不用管冯山月的安全问题了,但一想到她执意要去找那个偷东西的人,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
冯山月听完,又嗤了一声:“你别管,等着瞧就是。”
王于英拉下脸:“我不管,等着瞧你被人害?”
冯山月已经整好衣服,把拉链拉到最顶端,遮住半张脸,她从墙边探出身子,越过拐角,朝走廊尽头看去。
最里面的画室敞着门,屋子里的灯光投在走廊的地板上,隐约能听到一些动静。
小饭桌里那些四中的学生,尽管冯山月没有认真留意过,却也大概记得住脸。只要能在画室里扫一圈,她就能认出谁曾在小饭桌上出现过。
她打算悄悄地过去,飞快看一眼,找出那个人。
行动需要隐秘,身边多带一个王于英未免太显眼。
这么想着,她收回脑袋,故意用吴亮亮的话刺了王于英一句:“你就是管太多,才会高二的时候在外面挨打。”
尽管不知道王于英之前经历过什么,但今天相处下来,她不觉得王于英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之前在一中时,偶尔听说过四中有个排球生校霸在外面打架,刚转学来的时候,她还以为王于英和她爸一样天生带点暴力基因。
现在看来,蹭饭吃会付钱、受了照顾会说谢谢、身边的真心朋友也不少……怎么看都良心未泯,一副傻大姐模样,不像是故意在外面惹事的类型。
就是容易生气,什么都写在脸上,说几句就急眼。
也好,赶紧走开,耳边清净。
冯山月说完,故意用挑衅的目光看王于英。
结果王于英听完,竟然笑出声来:“我管太多才挨打?”
与其说她是气笑的,不如说觉得这话可笑。
冯山月担心她动静大被发现
,又有些不自在,被她这么一笑,倒显得她轻信吴亮亮的话很傻了。
“谁关心你为什么挨打,别跟着我。”
她直接把脑袋转开了,要往画室走。
王于英用指头勾住冯山月的校服兜帽,轻轻往后拽,阻止她离开。
“你去画室干什么?别以为美术生就没有爱混的,当心被堵着出不来,又找我救你。”
冯山月烦得回头瞪她,用手抓着帽子往回拉:“谁要你救。”
两人拉扯,王于英有点不高兴,她不是对谁都有耐心,也不是对人耐心无上限。
没有人喜欢干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王于英松手:“不管就不管。”
冯山月没防备,正使着劲,小臂顺势一甩。
一件东西随着惯性从她袖子里飞出,“啪嗒”落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停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