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州垂眸,看着她出不了声的模样,心尖像被针钩住一般,细细密密地疼。只好收起手臂她贴得更紧,无声安慰。
黎姝被他锢得太紧,反而缓过了那阵快窒息的刺痛。
她重重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后续,“但是我妈觉得会影响到我的未来所以她接受了大伯他们教的话术,去警局做了解释。”
眼泪啪嗒啪嗒得掉,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
如果没有她,妈妈不会被套在那个虚伪的家庭里不得解脱。所以那一天在把刀对准苏有志无果后,她将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让他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离婚后,她被判给了苏琴,主要是是苏家被她吓到了不敢留一个会杀父的白眼狼。
再后来,在苏琴和苏有志离婚一年后,她经由家里长辈的介绍认识了黎继泽。
他的老婆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女儿。双方都带着一个女儿也算是给孩子们一个伴。
因为苏有志的前车之鉴她并不信任黎继泽,他也没有特意讨好她,面对她浑身的刺,他也会温柔地夸可爱,对她很有耐心,和他的亲女儿并无二致。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在相处中,她愿意去相信他。
她记得那一次,因为苏琴有事,他来学校给自己开家长会。有同学问他是谁时,他很自然地说是她爸爸。也是从那会儿开始黎姝发现自己已经接受这个新爸爸了。
那天开完家长会回去的时候,她拧着校服问他,“黎叔叔我可以跟你姓吗?”
“你也是我女儿,想跟爸爸姓为什么不可以。”
后来她改了姓也改了名。
从苏念变成黎姝。
黎姝回忆完,嘴角情不自禁带上了,“那天正好是我改名的日子,我给了自己一次重生。”
改名出来那天阳光很好,绿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抬头对上了黎继泽和苏琴笑脸,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小姝。”黎继泽说,“朝前走吧。”
于是,她一直抬首走到了今天。
陈叙州听完,心中恍然。
难怪今年再次见到时她跟从前截然相反,难怪他总觉得她身上总是有一种矛盾的拧巴。
他曾经回访案件时见过类似的情况。
哪怕得到新生,那些原生带来的影响却早已随着青春期刻入了少女自卑的骨髓里,时至今日,还在回响。
陈叙州眼尾也犯红,恨不得将她一起揉进身体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平复情绪的浊气一口又一口。
心疼像千斤顶压在心脏上,压得他有些喘不气来。
他松开黎姝,起身去去客厅点了根烟。
黎姝跟过去,抽过来,也吸了一口,烟雾徐徐吐在他脸上。
“陈叙州。”
她背脊靠在椅子上,手也一样,仰头望着他,桃花眼微眯,说道,“我在道德绑架你。”
黎姝:“你一定要帮苏妈妈打赢。”
凌晨时间,世界一片安静,连虫蛙都停止了鸣叫。
他们两在客厅穿过烟雾对视。
陈叙州将烟嘴从她手中接过来,凑过去亲了亲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了。
“黎姝,”嘴角含着几分笑意,“请允许我提醒一下。”
“除了是你男朋友,我更是一名检察官。”
陈叙州目光沉肃,“维护国家法律公平,是我身为检察官的职责。”
*
第二天,黎姝一早起来去了隔壁。
门开,苏清欢已经爬起来在客厅背书了,好像家里的事情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看到黎姝,她乖乖问了声好。
黎姝回应了过后,让她继续背书,然后进卧室去看了看黎玥尔后叫她起床,洗漱完送她两去学校。
自己和陈叙州也各自回单位。
食堂里,科室里,大家都在讨论着家暴的新闻,每个人都义愤填膺,也有些脑子有坑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煞笔在发表不同的意见。
黎姝气定神闲地把他的假设扔回他身上去,把人气得不行。
事件影响太大,上面非常重视,陈叙州接了任务后每天也是起早贪黑,两人许久没见过了。
又过了几天事件热度降下来,周围讨论也被其他话题替换,除了当事人还在关注外好像没什么人了。
月考过后,黎姝从黎玥嘴里听说,苏清欢依旧霸榜年纪第一。全市第一次零诊时更是刷新了她自己的记录杀进了全市前五。
黎姝看着玥玥手机里拍的成绩单,由衷感慨这小姑娘内心的强大。
家里发生了这样事情后她竟然能稳住心态越发进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两天后晚上黎姝接她们两回来,苏清欢偷偷找到黎姝,说她想去见见妈妈,能不能让她陪自己去一趟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