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终于不用藏着掖着。
昭帝摆手让梁恒处理事情,他体内余毒为情,身子还抱恙着,他退出大殿,朝着后堂步去。
“爹爹——”赵嘉月弹了一晚上的琴,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的掉落眼泪。
她从廊外往殿里跑过来,梁恒看着赵嘉月的面庞,也跟着难受。
这些日,他骗了她。
赵嘉月拥入赵韬的怀里,老国公一脸慈祥的低眉看着自己的女儿,用他粗粝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怎么哭了?”
他的手掌布满老茧,上脸时有点刺疼,可是赵嘉月笑得很满足,“爹爹,我就说——你不会出事的。”
“太子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我也没想到,竟会将我藏起来这般久,早知道会让你如此伤心,我就——”
赵韬心疼女儿。
梁恒站在赵嘉月的身后有点无措,他的面色不安,手指正在绞紧,还没有开口说话,脚边的高尚书冒出虚弱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般?”
他被羽卫摁的牢牢地,却还是艰难的抬头,目光凶恶的瞪着面前人,“明明信上说,三皇子的大军——”
赵韬一脚踢向高尚书的脸庞,没有理会他,梁恒见自己是融入不了赵嘉月和岳丈团圆的场面。
他冷着脸,蹲下身,目光阴戾的扬起冷笑,“那些信,自当是我让人送给你看的,你那好外甥眼下也自身难保呢。”
第135章 打工第135天
那夜,昭国下起了小雨。
直到五日后,天色终于放晴。
雨水冲刷过的宫墙洗去了血色,青石板上残留的水洼映着澄澈的蓝天,仿佛那日的刀光剑影只是一场幻梦。
街市照常开张,茶楼酒肆里人声鼎沸,说的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不过眼神接触间,有那么一丝隐晦不明的味道。
他们交头接耳,却不敢高声。
“当真……就这么结束了?”
无人受损,无人牵连。
甚至连一场像样的清算都没有。
前几日他们还在赌,这场风云谁是最后赢家,没想到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梁恒胜了。
各州藩王的请罪书这几日如雪片般飞入皇城,他们自愿上交兵符,并承诺每年向朝廷献金十万两。
朝堂的大军冲进各州府衙,缴了那些官员们这些年贪墨的银两,账目多的让户部看得头疼。
“听闻鄢陵城里有一座奢靡华美的地宫,堪比京城皇都,里头藏宝无数……”
平日里他们都说定安王虽浪荡,但是定安王府却是盖得低调,直到那日数百将士抱着地宫里的藏宝出府,一群百姓那是瞠目结舌,“竟能这般——”
那日阳光格外刺目,被囚禁的美妾与娈童蹒跚走出地宫,他们苍白的面容上泪痕斑驳。
梁宸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被铁链锁着押往大理寺,鄢陵城百姓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架在铜烙上,心里满是愤慨。
“定安王,许是要——”
阿冒朝着赵嘉月禀告时,看着赵嘉月事不关己的在吃葡萄,他心里满是困惑:既然不在意,何必要我来禀告?
这桩事,追其根本得怪梁恒。
梁恒这几个月瞒了赵嘉月好多事,他暗中布下这般大的局,任何一步行差步错,都有可能献上他的脑袋。
可是——
他知晓危险,却还做了。
梁恒自知理亏,让赵嘉月平白担心了好久,于是这几日他在宫里肃清朝野,躲着不见赵嘉月,支了阿冒来和她说话。
赵嘉月坐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蚕丝面膜敷完一张,接连换着第二张,就那么听着阿冒在耳边叨叨。
虽然她面不改色,不过心里属实有被气到,这般多的事,梁恒没有同她说过一个字,他是不信她?
“殿下最惊险的一招,莫过于给陛下服毒,他说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陛下醒后不迁怒于他。”
昭帝所中的毒,并不像大殿上那般说的,是他与梁恒相互商量的计谋。
这全是梁恒自己的行为,他为了引蛇出洞兵行险着,这些年昭帝深信六部尚书,不觉得身旁有不忠之人。
昭帝也确实对镇国公府心有忌惮。
梁恒怕这中间有变故,便给昭帝投毒,一来是怕昭帝心慈手软,最终放过了那些逆臣贼子,二来是他想让昭帝看清他病危之际,哪些臣子才是他能信得过的?
好在一切都是照着预期发展。
昭帝没有动怒。
赵嘉月见着阿冒说话时,有着一股窃喜的吐气,她面色沉重的很,这得亏是昭帝清醒,若是他头脑糊涂,许是整个太子府眼下也要尸横遍野。
无非是现在昭帝身旁没有别人了,但凡有别人,他都不会放过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