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连清放下手道:“是我有错,活该这样。”
褚缨无言看了他一会,但李连清心里清楚,她这眼神,不是在看他。
褚缨没回话,也没再管他,转而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口。
打开门时,吵闹声一下子全涌了进来,风从外面吹过来,披散的发丝全被扬起。褚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止期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衣裳回来了,顿时更加安心。
一转头,便又看见褚危阴沉沉的目光。
她笑着走出门,打斗声也终于停止。
“危儿怎么想到来这里了?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么?”
褚危没有回话,快步走近,接近她的时候顿了顿,而后又再次加快脚步,越过她,进了房。
彼时,李连清刚解开手腕上的结,抓着衣带坐在床上,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也不敢去看,赶忙将衣裳整理了一下,随后下床,跪在地上。
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褚缨拢着衣袍,慢悠悠走进来。
褚危当即看向她,快步走到她面前,似乎是在忍着脾气,深吸口气后说:“姑母,他若做了你的驸马,便一辈子只能在翰林院,你是故意在与我作对吗?”
褚缨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只要你想,就算他真成了我的驸马,阻止得了你给她封官封爵吗?你可是君主,大家都听你的呢。”
“可他做的是你的驸马,姑母。”褚危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褚缨,随即又扬声再开口,吩咐道:“去端央城李府,传孤口谕,状元李氏才高行厚,公正无私,听闻其与宫中掌事之女桃枝两情相悦,才子佳人,特赐婚,择良道吉日……”
“不,就于七月十三,于端央城完婚。完婚后,入职按察司。”
第17章
褚缨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貌,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只知道他的父母早就死了。
持耀君接她入宫时,也是七月十三。
那天,她坐在安宁公主的生辰宴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持耀君对她说,她就是安宁公主。
她问:“为什么我是安宁公主?”
持耀君说:“因为公主尊贵。而我希望你尊贵,直到没人再敢欺负你。”
那一年她五岁。
那之后,每年的七月十三,她的生辰宴都无比隆重,而她在众人的追捧中,亦是一直记着持耀君对她说的话,记着她是最尊贵的公主。
她是最尊贵的公主……
褚危怎敢这样对她的。
“真是个好日子。”听了褚危的话,褚缨也提声,眸中起了丝狠意,“可本宫的生辰宴,一个人也不能缺席,谁不来,我就让人去杀了他。”
褚危道:“李府现今无人在朝为官,桃枝也没有身份,宫宴本就无需参加。况且,婚姻大事为重。”
“本宫不许。”褚缨一字一字说。
褚危却无视她,见近卫已经到李连清身边,便走了出去,“还不快去李府,误了时辰可不好。”
近卫拉着李连清的胳膊也往外走,路过时,褚缨仿佛才回神了一般,转身去看着他们的背影。
李连清的脚刚踏出房门,便听见了她威胁般的话语:“李连清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李连清觉得自己的心扑通一声,下意识低下头去,没有说话,继续跟着君主往外走。
褚缨一脸着急地跟出去,“褚危你站住!”
“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得起持耀君吗?当初是他救回你的命你才能活到今天!”
褚危猛的回头道:“他就该救我!那是他应该做的,我是他唯一的孩子!姑母,你不必拿这件事来激我,什么事我都可以顺着你,可这件事不行。”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那姑母也趁早放弃给我后宫塞人!”褚危怒气冲冲瞪着她,咬牙说:“那些女人的画像我一点也不想看。”
褚缨不放弃,一步步走过去说:“我是你唯一的长辈,褚危,你当然要听我的。”
褚危摇头,往后退:“姑母从来都不肯认真考虑我的感受。”
“我怎么会没考虑呢?”
见他后退,褚缨便站定不再往前,言辞恳切:“危儿,姑母自小就最喜欢你了,你知道的。”
褚危垂下眼睫,深深呼出口气,忽然笑了一声,继而抬眸,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话语间带了些温和,他走过去,双手搭上褚缨肩膀。
“这几日天气转凉,姑母回去好生歇息,生辰宴,危儿会好好办的,关于后宫的选秀,姑母想如何便如何,好吗?危儿错了,不该斥责姑母一片好心。”
褚缨的眼神追着他走,也跟着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那……”
“但驸马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