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立即发兵镇压才是,齐大人如今却避而不谈,反说一些不明所以之言,实在是可笑!”
齐明安冷冷一笑:“林大人糊涂了!用兵之事自有太孙殿下做主,岂能因为你我之言而随意更改动摇?!”
“再说,自古以来,汉时有七王之乱,西晋亦有八王犯上,所谓以史为鉴,防范藩王起事之言,臣只是献策罢了!”
“到底该不该采纳,皆由太孙殿下定夺,尔今日如此疾言厉色,难不成是替人心急么?!”
“臣也以为齐大人所言甚是!”这时候,一旁又有人开口。
“削藩一事乃是必行之举,即便是眼下不做,待到太孙殿下继位之时,为江山社稷安定,也要行此良策......”
一旁的萧明渊缓缓放下茶盏,看向眼前说话的中年人:“这位大人是......”
“在下周文泰,忝为翰林院侍读博士,暂为太子殿下讲学。”
周文泰皱了皱眉,看向萧明渊之时神色有几分不善:“萧大人可是觉得在下的话有何不妥?!”
萧明渊笑了笑:“这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周侍读,你同那位小齐大人说要防范,那可有可行之法?”
周文泰有些迟疑的看向坐上的皇太孙宣珩。
见太孙殿下面上并无异色,才不动声色地开口:“这......微臣暂且还在参详,不敢妄言,不过,眼下藩王即将出京就藩......”
周文泰抬首看向宣珩,颔首道:“依微臣愚见,为防范诸王暗中勾结,怕是要延缓就藩的时辰,至少要等待战事平定才好!”
萧明渊未置可否,又问:“那如今沿海兵祸,周大人可有解围之策?”
周文泰皱了皱眉,沉声道:“如今陛下病重,京中兵马怕是不宜调遣太多。”
“而且远水解不了近火......臣以为,朝廷可以暂且调遣节制地方兵马镇压兵乱。”
萧明渊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倘若地方兵力无法及时调配该当如何?”
“地方守将离城救援,粮饷筹措该如何安排调度?”
“倘若救援未能成,反倒敌军攻占守城,到时候是否该以有失论罪?”
“还有......”萧明渊垂眸,“周大人说延缓就藩......”
“那要拿什么理由,可以暂且让朝中藩王毫无异议,继续滞留京中?”
“倘若有亲王大人们请求就藩归国,太孙殿下又应当如何自处?”
周文泰脸色沉了沉,面上随着萧明渊的发问,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更难看!
“萧大人此言,有些杞人忧天了吧!”一旁的齐明安心下冷冷一笑,站出来替人帮腔。
“如今太孙殿下监国,命藩王留在京中乃是名正言顺之事,又何须什么理由?”
齐明安冷声道:“萧大人虽然是太孙殿下伴读,但是常年在军营之中混迹,怕是不大清楚朝堂之上的事情。”
“藩王们如狼似虎,一个个皆有觊觎皇位之心,倘若放他们去封地之上就藩,万一在地方上拥兵自重,勾结外贼,今日之事,岂不是他日会再次祸起萧墙?!”
“如今陛下重病,正好借着孝道之言留藩王驻京,待到太孙殿下登基之时,才好一一剪除,以绝后患——”
萧明渊挑了挑眉,看着齐明安的眼神流露出几分讥讽。
——剪除?
真当如今朝堂之上的这些个藩王都是吃素的不成?!
别说是秦王、晋王这些当初跟随陛下打过天下的年长皇子。
就是年轻一些的,哪一个不是同京中的文臣武将有往来联姻?!
他们在朝堂之上经营的年岁,甚至比他和自家太孙更久远,岂能随意任人宰割?
萧明渊哂笑道:“倘若将诸王留在京城之中就能永绝后患,那就不会出现齐王、赵王等人谋逆一事了!”
年前齐王、赵王被皇帝发落,母族妻族借被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两王如今也被削去王爵之尊,圈禁于宗人府。
虽然明面儿上当时皇帝只是以“犯上”作为理由,但是暗地里谁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齐明安一时语塞,脸上也忍不住有些发黑。
半晌才忍不住急声辩解:“齐王和赵王乃是悖逆之流,才会行此险招。可京中其余诸王亲眷俱在,如何敢逆行倒施?”
“倘若他们真有谋逆之意,在京中尚且还会投鼠忌器,可以秘密处置,真要回到封地拥兵自重,怕是才难以镇压!”
萧明渊闻言却是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人虽然有几分辩才,言语间偷换概念很有几分说服力。
可是出口的东西,却几乎都是假大空的设想,甚至根本未曾考虑实际,简直如同纸上谈兵。
的确,谋逆乃是犯上作乱、株连九族的大罪,一般人自然不会轻易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