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从宣玟口中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卢妃大抵便猜出来,齐王同赵王犯上谋逆,还有宣玟这一回,应当是同一个人设下的局。
她连夜回宫,命人去内侍局,详查汤泉行宫那处的宫人内侍名册。
又吩咐人去寻卢老太爷,动用手底下藏着的那些死士和暗桩,细细追查当初跟在齐王、赵王还有宣玟身边儿的那些可疑的细作、探子们。
就是为了寻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到时候只要抓住了一条舌头,不必她亲自出手。
只需要将人送到齐王和赵王的人手上。
这两位到底在前朝经营已久,手底下应当有几分后手。
只要他们出手,证明此事有人栽赃暗算,宣玟自然也能洗清身上的罪责。
只是没想到。
那背后之人竟然算得如此天衣无缝!
不但送到宣玟身边儿那位叫“双喜”的内侍身份名字是假的。
就连齐王和赵王那处,那些所谓的心腹,一个个不是突然消失,便是已经“伏罪”自缢。
余下一些没什么用的全都下了诏狱。
依着皇太孙那背后之人的手段。
诏狱里头留下的那些人,随便屈打成招,编个什么认罪书出来签了字画了押,呈到皇帝面前。
说不准就能让齐王、赵王还有宣玟人头落地了!
卢妃心绪越发不宁。
她只有宣玟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一头栽下去。
“你回头给老太爷传句话。”她闭了闭眼,定了定心神。
强撑着一口气,压低声音冷冷地叮嘱道:“诏狱那里头......尽量送两个人进去。”
“若送不出什么消息来,便叫里面的那些人......不要乱说出一些对二皇孙殿下不利的话来......”
宣玟身上,绝对不能背上杀亲弑兄的罪名!
平日里他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难保底下那些没骨头的会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
为保万全之策,还是全都一并处置了最好。
心腹宫女连忙垂首应诺。
卢妃轻叹一声,抬手将人挥退,倚着软榻,眉眼越发沉重。
一旁的近侍嬷嬷见了,有些心疼地凑上前去,两手放在卢妃头顶的穴位上,小心翼翼地轻柔按揉松泛。
“娘娘从回来便一直操心二皇孙殿下的事,已经有近两日都没睡个囫囵觉了。”
“不想方设法将玟儿给救出来,本宫如何能安睡......”
卢妃满意疲惫地睁开眼:“他是本宫唯一的依靠,也是卢氏一族上下如今的出路。”
“只是可惜了,如今卢氏一族上下没一个能扶得起来的人,父亲如今也老了......竟然也畏手畏脚起来......”
卢老太爷这几日对宣玟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尽十二分的心力,她是能觉察出来的。
说是出于谨慎也好,是想要撇清关系也罢......
卢妃都不想过多追问计较。
毕竟眼下并非太子还在世的时候。
那时候卢氏辅佐二皇孙殿下宣玟,便是辅佐未来的皇子,甚至未来的太子。
卢氏上下一族费尽心思将她送入东宫之中,等的就是母凭子贵,一朝飞黄腾达的时候。
但是现在皇太孙已定,朝堂之上,皇太孙殿下的储君之位越坐越稳了。
而身为二皇孙的宣玟,却连入朝的机会都没有......
卢氏不是不知道卢老太爷的心思。
若非暗自惫懒,老太爷在官场之上谨小慎微了十数年,前些日子,也不会这般容易,被人在任上拿了把柄。
他是想借机抽身了。
只是眼下这情形,宣玟一脚深陷泥潭之中,谋逆犯上这样的罪名一担在身上,那便是足以牵连九族的大罪!
她又如何能容得下卢氏上下再置身事外?!
一旁小心伺候的近侍嬷嬷叹了一口气,低声劝慰:“老太爷......年岁大了,如今又卧病在床,自然不如娘娘思虑周全。”
她是卢府的家生子,跟在卢妃身边儿伺候了二十余年了,倒也说得上几句话。
如今瞧着主子心绪不佳,只能挑拣着一些好听的话,在卢妃面前,加以宽慰。
“况且,眼下到底行宫那处还压着消息呢,怕是......怕是陛下也在查证。”
“陛下圣明,这回咱们二殿下被人诬陷一事,一看就像是受人栽赃的,他定然会查清楚,还咱们殿下一个清白的!”
“到底二皇孙殿下也是陛下的嫡亲孙儿,娘娘且宽宽心,看在先太子的份上,陛下也不会相信那起子小人构陷......”
卢妃听了嬷嬷劝慰的话,面上没有一丝松快。
“正是行宫之中还压着消息,本宫才觉得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陛下杀伐果断,皇子皇孙不少,便是连亲儿子都能下得了手,本宫的玟儿又算得了什么?!”